第六章:病起破局
監護儀發出規律而單調的滴答聲,那聲音一下一下,仿佛敲在尹悅混沌的意識里。
她緩緩睜開眼,視線聚焦,正對上畢軒那雙泛著血絲的瞳孔,那血絲像是無數條小蛇,纏繞著疲憊與擔憂。
男人領口的咖啡漬格外刺眼,如同一塊深色的補丁。
右手還緊緊攥著被揉皺的財務報告,紙張的褶皺仿佛他此刻緊皺的眉頭。
見她醒來,他猛地起身,膝蓋狠狠撞在輸液架上,輸液架發出當啷的巨響,在寂靜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你昏迷了十七個小時。”畢軒將溫水杯塞進她掌心,杯壁殘留的體溫暖暖的,與玻璃幕墻外如金色紗幔般傾瀉的秋陽重疊成一股暖流,輕柔地包裹著她的手。
尹悅望著他西裝下露出的紗布邊緣,那紗布潔白卻被極淡的血色暈染,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這讓她想起三天前在爆炸現場,飛濺的防彈玻璃如惡魔的利刃劃傷了他。
她摩挲著無名指上臨時充當婚戒的鉑金螺絲帽,那金屬質感冰冷而堅硬。
這是昨夜假裝豪門未婚妻時畢軒隨手套上的道具,“納米涂層的模擬數據還沒......”納米涂層在這個項目中至關重要,它能極大提高產品的耐用性和穩定性,是整個項目成功的關鍵因素之一。
“趙助理在整理瑞士采購單的異常編號。”畢軒突然按住她試圖拔針頭的手,拇指無意識擦過她腕間淡青的血管,那觸感涼涼的,帶著一絲滑膩。
兩人同時僵住時,床頭柜的投影鐘突然投射出畢氏大廈三維模型,紅色警示區如跳動的火焰般正閃爍在23樓B座。
尹悅扯掉監測電極片的速度快得讓畢軒來不及阻攔,電極片撕下的瞬間,皮膚微微刺痛。
醫用輪椅碾過走廊,地面的摩擦聲沙沙作響。
她聽見身后傳來金屬扭曲的脆響——畢軒徒手掰斷了阻攔的輸液架,碎屑劃過他緊繃的下頜,發出輕微的嘶嘶聲,在墻上刻出細長的銀痕,那銀痕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
走出醫院,陽光灑在身上,有些刺眼。
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來來往往。
遠處,畢氏大廈如一座銀色的巨塔矗立在城市中央,玻璃幕墻反射著陽光,光芒奪目。
“停車場的監控死角有我的私人電梯。”他將羊絨大衣甩在她肩頭,煙草混著雪松香的風衣內襯還帶著槍械特有的金屬涼意,那涼意順著肌膚滲透進去,“劉明哲在你昏迷期間更換了項目組密碼。”
當輪椅碾過23樓孔雀藍地毯,那柔軟的觸感從輪子下傳來。
趙助理捧著全息投影沖來時,腳步急促,聲音帶著一絲慌張。
尹悅的太陽穴已開始突突地跳,那疼痛像是有小錘子在敲打。
劉總監的獨立辦公室溢出刺眼的紅光,那紅光如熾熱的巖漿,這是只有核心成員能啟動的虹膜加密狀態。
“他說您連瑞士廠房的監控代碼都破譯失敗。”趙助理的聲音發顫,虛擬屏浮現出被篡改的會議記錄:她上周親筆簽名的風險預案,此刻竟變成“建議撤換項目負責人”的決議書。
尹悅按著抽痛的額角輕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疼痛讓她保持著一絲清醒。
視網膜突然漫起冰霧,劇痛中炸開的蓮花紋路裹挾著記憶殘片——三天前的午夜,劉總監西裝內袋的翡翠名片夾層,分明夾著陳總私人飛機的航線圖。
“幫我調取上周三的咖啡機購買記錄。”她突然開口,在趙助理錯愕的目光里抓起會議桌上的石墨烯鋼筆。
筆尖劃過玻璃時發出高頻震顫,那聲音尖銳而刺耳,這是畢軒送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內置的納米聲波儀能切開三厘米厚的防彈玻璃。
當頭痛欲裂到眼前泛起雪花點時,尹悅終于看見全息屏上的數字詭計——劉總監將采購單里的“β- 578納米涂層”替換成相似度99%的“β- 578M”,后者在瑞士海關的申報價足足虛報了三十倍。
原來他是想通過虛報價格來謀取私利,這卑鄙的手段讓尹悅心中燃起怒火。
“現在去財務部凍結劉明哲的審批權限。”尹悅咬破舌尖維持清醒,嘴角溢出的血珠墜在畢軒的大衣翻領上,綻成暗紅的冰花,“順便查查他上個月在蘇黎世轉機的十二分鐘,見了哪位珠寶商。”
落地窗外忽然掠過成群的黑頸鶴,它們的身影如黑色的箭矢,遷徙的陰影投在尹悅蒼白的臉上,那陰影涼涼的。
她沒看見劉總監辦公室百葉窗縫隙間,陳總保鏢那枚孔雀石袖扣正閃著幽光,如一只神秘的眼睛。
更不會知道此刻城市另一端,某間布滿雪茄霧氣的密室里,有人正將針孔攝像機對準了她病歷本上的診斷書。
當尹悅強行破譯第七層防火墻時,畢軒帶著槍繭的手掌突然覆上她敲擊鍵盤的手背,那粗糙的觸感讓她心中一震。
“休息。”他的呼吸掃過她后頸的醫用膠布,癢癢的,“或者我讓整層樓斷電。”
玻璃幕墻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遠處傳來噴泉池冰層裂開的脆響,那聲音清脆而遙遠。
尹悅正要反駁,突然瞥見加密頻段跳出一串熟悉的雪山圖標——正是陳總思維氣泡里出現過的瑞士工廠暗碼。
看到這圖標,尹悅心中一動,她迅速分析著目前的情況。
劉總監與神秘人的加密通訊被發現,說明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陰謀。
如果讓畢軒當誘餌,吸引劉總監的注意力,自己就能趁機進一步調查,獲取更多證據。
“找到了。”她將染血的紙巾團扔進垃圾桶,虛擬屏炸開的藍色數據流中,劉總監與神秘人的加密通訊正化作無數發光蝶影,“勞駕畢總親自當次誘餌?”
畢軒解開袖扣的動作頓住,腕表折射的冷光掠過他微揚的唇角,那冷光如一道寒光。
當二十三樓的應急燈突然全部熄滅時,黑暗瞬間籠罩,尹悅聽見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那心跳聲在寂靜中格外響亮——不知是因為近在咫尺的雪松香,還是黑暗中劉總監辦公室傳來的保險柜開啟聲。
玻璃幕墻外,最后一只黑頸鶴的尾羽掃過霓虹燈牌,投下一閃而逝的陰影,那陰影如鬼魅般消失。
而城市彼端的云端會議室里,某份標注“醫療報告”的加密文件,正在二十七個終端同時亮起傳輸進度條。
霓虹燈牌在畢氏大廈玻璃幕墻上流淌成彩色星河,那色彩絢爛奪目。
尹悅捏著溫熱的拿鐵杯,指尖在杯壁敲出摩斯密碼般的節奏,杯壁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遞過來。
趙助理剛推開通往會議中心的懸浮門,秋風就卷著幾片銀杏葉撲進走廊,那秋風帶著絲絲涼意,銀杏葉如金色的蝴蝶在空中飛舞——其中一片正巧卡在劉總監定制西裝的金絲刺繡上。
“尹總監臉色這么差,要不要再請病假?”劉總監扯下銀杏葉碾成碎末,身后全息投影儀正在調試,藍光將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十二米高的水幕墻上,那影子如怪物般扭曲。
“今早《財經速遞》頭條可精彩得很,說咱們項目負責人連財務報表都看不清……”
尹悅抿了口拿鐵,肉桂香氣混著落地窗外飄來的焦糖栗子味在舌尖綻開,那味道香甜而溫暖。
她故意讓手腕上的智能繃帶發出警報聲,果然看見劉總監的瞳孔微微收縮——那是獵物踏入陷阱前的生理性震顫。
當十七家合作方代表陸續入座時,尹悅注意到戴森集團的女總裁多看了兩眼她的珍珠耳釘。
這是今早畢軒差人送來的,嵌著微型共鳴器的南洋金珠,此刻正在她耳垂上泛著濕潤的光澤,那光澤柔和而誘人。
“關于納米涂層運輸損耗率的質疑……”劉總監突然調亮全息屏,虛擬數據流在他身后聚合成巨大的紅色嘆號。
尹悅倚著智能輪椅的納米纖維靠墊,感覺后腰硌著個硬物——是畢軒昨夜塞給她的激光觸控筆,筆帽藏著能癱瘓電子設備的脈沖裝置。
當劉總監用顫抖的指尖劃到第38頁PPT時,尹悅輕輕咳嗽:“能調出蘇黎世海關的實景掃描圖嗎?”水幕墻應聲切換成三維立體港口,二十個標著β- 578M的集裝箱正在雨幕中緩緩啟封。
“這不可能!”劉總監的鱷魚皮公文包突然自動彈開,他上周偷偷替換的加密U盤正在發出蜂鳴。
尹悅耳垂的金珠突然發燙,共鳴器將特定頻率的聲波送入她鼓膜——這是趙助理在后臺啟動反制程序的信號。
畢軒推開防彈玻璃門的瞬間,尹悅按下了輪椅扶手上的琥珀按鈕。
二十七個懸浮座椅突然降下防護罩,將劉總監公文包里炸開的綠色煙霧鎖在立方體結界中。
透過漸散的毒霧,能清晰看見海關掃描圖上跳動的數字水印——正是劉總監三天前在蘇黎世機場貴賓室留下的生物識別碼。
“你收買的海關督察正在隔壁喝咖啡。”尹悅轉動輪椅來到劉總監面前,從他西裝內袋勾出翡翠袖扣。
納米纖維手套接觸孔雀石的剎那,空中突然投影出陳總的聲音片段:“……等股價跌到……”
畢軒的定制皮鞋碾過滿地碎玻璃,在劉總監試圖撲向應急通道時,他腕間的智能手表突然射出磁力索。
當保安部的無人機將人拖走時,尹悅對著驚魂未定的合作方代表們輕笑:“請移步頂層花園,真正的β- 578樣品已經在模擬艙完成極端測試。”
然而,事情并沒有就此結束,尹悅很快意識到還有更大的威脅在背后,那就是陳總……
暮色將玻璃穹頂染成香檳色時,尹悅正倚著空中花園的防彈玻璃圍欄啃可麗餅。
樓下突然傳來改裝超跑的轟鳴,那聲音震耳欲聾。
陳總那輛鑲滿黑曜石的柯尼塞格一個漂移,碾碎了畢軒今早剛吩咐人擺上的鈴蘭盆栽。
“尹小姐的醫療報告挺有意思。”陳總用鑲著紫鋰輝石的拐杖挑起她垂落的發絲,那發絲被拐杖挑起,癢癢的。
“聽說你上周末在私人診所做了基因檢測?”
尹悅反手將可麗餅包裝紙拍在對方擋風玻璃上,楓糖漿在金箔車漆上拉出粘稠的絲線,那絲線如金色的綢帶。
“陳總這么關心我的體檢報告,不如先解釋下上個月在圣莫里茨輸掉的十二套別墅?”她指尖輕點車載智能屏,加密文件夾里的滑雪場監控視頻正在自動播放。
當柯尼塞格尾燈消失在金融街轉角時,尹悅突然感覺后頸發涼——不是秋風的緣故。
斜對面咖啡館的鏡面立柱上,有道反光在她和畢軒之間來回逡巡。
她假裝整理絲巾,用珍珠耳釘的微型鏡頭拍下了三個不同角度的監視者。
畢軒遞來熱可可時,她故意讓半融化的棉花糖沾在他袖扣上。
“明天要派人去北極圈做極光折射測試嗎?”她舔掉唇邊的可可漬,如愿看見畢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玻璃幕墻外,最后一片銀杏葉正巧落在陳總車輪碾過的裂痕里,葉脈間還沾著柯尼塞格尾氣的余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