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威士忌杯底碎成紫紅色光斑,陳君曄抬手松了松領帶,金屬袖扣磕在大理石臺面發出清脆聲響。這是他今晚第七杯尼格羅尼,苦艾酒的草本氣息在喉間灼燒,卻澆不滅并購案失敗的郁結。
他端起一杯紅酒打算去找個僻靜的角落坐坐,他起身努力控制著自己因酒精上頭而給自己帶來的眩暈感,搖搖晃晃的向前走去,服務生端著給其他桌客人的酒水走來,出于禮貌陳君曄側過身來給其讓道,沒曾想手一個不穩整個酒杯傾斜下了,紅酒也隨之撒了出去
“啊!”人群中傳出一聲尖叫
暗紅色液體正順著何洛語的白色大衣蜿蜒而下,像雪地里綻開一簇帶刺玫瑰。她垂眸看著衣襟上擴大的酒漬,睫毛在眼下投出鋒利陰影。限量版雙面羊絨,全亞洲僅三件,此刻正被陳君曄手中的紅酒浸透。
“小姐...”身后傳來低沉男聲,帶著醉意特有的沙啞。何洛語轉身時細高跟在地面劃出半圓,鞋尖的鑲鉆在幽藍射燈下迸出寒星。
男人襯衫領口微敞,銀灰色領帶歪斜著垂落。何洛語瞇起眼打量他腕間百達翡麗,表面碎鉆拼成的獵鷹圖騰在暗處振翅欲飛——去年蘇富比拍賣會壓軸款,成交價抵得上一棟江景公寓。
“知道這件大衣要等幾個高定周期嗎?”她指尖挑起浸濕的衣擺,羊絨吸飽紅酒后沉甸甸墜在掌心,“陳總在投行會議室待久了,難道連道歉都需要下屬教?”何洛語抬頭滿臉譏諷的看著他
陳君曄瞳孔微縮。面前女子眼尾飛著黑色的眼線,唇色卻是帶毒的漿果紅。她分明在笑可是上挑的眼角卻像淬了冰的刀鋒。酒意突然變得粘稠,他伸手撐住吧臺,檀木香混著玫瑰香的氣息卻隨著她的逼近愈發清晰。
“何小姐。”他終于從記憶碎片中拼湊出這張臉——上周財經頭條,某奢侈品牌中國區代言人簽約儀式上,這位年輕的繼承人對著鏡頭笑靨如花,可是轉過身的功夫就把香檳潑在了競爭對手裙擺上。
何洛語忽然向前半步,站在他面前的小平臺上和他幾乎為平視:“原來陳總認得我。”涂著酒紅色指甲油的食指抵上他胸口,“那您應該知道...”她壓低嗓音,玫瑰香氣拂過他泛紅的耳廓,“我這人最討厭兩件事——被人弄臟衣服,和...”
水晶吊燈驟然亮起,安保人員撥開人群匆匆趕來。何洛語后退半步拉開距離,唇角揚起譏諷的弧度:“和醉鬼講道理。”
轉身瞬間大衣下擺在空中劃出一定弧度,陳君曄看見她鎖骨處若隱若現的黑色紋身——荊棘纏繞的羅馬數字XIII,在晃動的燈光下宛如某種神秘圖騰。他想開口說賠償,喉嚨卻被威士忌余韻堵住,只能目送那道白色身影穿過此起彼伏的人群逐漸走遠,就好像那中世紀油畫里提著裙擺踏過戰場的女公爵。
酒保擦著玻璃杯小聲的嘀咕著:“那可是何家千金,上個月剛把追尾她勞斯萊斯的公子哥告到傾家蕩產...”
陳君曄扯下領帶纏在掌心,金屬袖扣在吧臺磕出清脆聲響。手機屏幕亮起,助理發來的未讀消息里是詢問陳君曄在哪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遠處何洛語正倚在門口點燃細支薄荷煙,猩紅火光映亮她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