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結親還是結怨
蘇煜狠狠瞪了蘇茵一眼,責怪她讓母親受了委屈,蘇茵只當沒看見。
柳氏一來,魏氏便坐到了她身旁。
丈夫滿心惦記著侯府的榮華富貴,根本不為兒子的幸福考慮。
蘇茵這種不孝女,根本就不配嫁給他兒子。
就算非要娶進門,也得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瞧瞧自己的厲害!
魏氏兩只胖得看不見骨頭的手磨蹭著柳氏的手,紅著眼睛說:“妹妹說的哪里話,我瞧著茵丫頭就很好。你看這眉毛鼻子,這消瘦的身板,和我那早去的侄兒是不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和順安侯的清瘦不同,魏氏明顯是到了中年過上好日子后迅速發福胖起來的。
一雙滿是算計的丹鳳眼藏在滿臉的橫肉里,妝容畫得極艷麗,襯得她頭上那支小得可憐的青玉簪更加可憐了。
她口中的侄兒,正是蘇茵早逝的哥哥,蘇夫人唯一的親生兒子!
也是蘇夫人最大的心病。
順安侯一驚,立刻阻攔:“晚娘,休提舊事。”
魏氏存心想讓蘇茵領教一下自己的手段,不滿丈夫打岔,道:“我說得不對嗎?茵茵長得不像她嫡親哥哥嗎?”
陸侯爺是個老實人,又懼內,一時不知如何反駁,只能干瞪眼。
蘇夫人隱隱變了臉色,魏氏仍未察覺似的接著道:“茵茵,你那小哥哥沒福氣,早早地去了。所以你母親生下你后,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你。”
“你小哥哥生前顏色鮮亮的衣服,自打你出生,連肚兜都是用蜀錦做面,蠶絲做里子縫的。整匹的貢品蜀錦啊,說起來那時候景云到十來歲才穿上蜀錦料子的衣服呢。”
“你母親外祖家是做香料生意的,有一年送來了一塊兩尺來高極品的金絲楠木,你母親居然用它做了一把木劍給你玩。哎喲,景云到現在連個金絲楠木的擺件都沒有呢。茵茵啊,你可真是蜜罐子里長大的。”
魏氏瞧著蘇茵頭上那支極品羊脂玉簪珍珠釵,越看越眼紅,越說越激動,完全忽視了陸侯爺眼中的警告和兒子尷尬的神色。見蘇茵并沒有因為她的話產生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追問道:“茵茵,你怎么不說話?難道你小哥哥走得太早,你已經不記得了?”
此話一出,蘇夫人再也忍不住眼淚,抽噎著哭出聲來。
“我那苦命的兒啊!”
蘇府人人都知道,蘇煜不是蘇夫人親生的。
蘇啟元的發妻早逝,蘇煜不到一歲就迎來了自己的繼母。嫁給蘇大人的第二年,蘇夫人生下一個男嬰,次年又生下蘇茵。
那男嬰是早產的,身體弱,養到兩歲時就去世了,從此蘇夫人再也沒有懷上子嗣。
平日里誰都不敢在柳氏面前提這個早逝的小少爺,提一次柳氏就要犯一次病。
此時,蘇家其他人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陸侯爺心里“咯噔”一聲,要是將蘇家人得罪干凈了,他們是來結親還是結怨呢?
他低吼道:“晚娘,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蘇茵攥緊了拳頭。
魏氏到底何意?是在指責自己不仁不義,才在親哥哥的尸骨上貪玩享樂嗎?
那就別怪她不顧兩家人的臉面了,正好也讓父親再想想,這樣的人家倒底能不能結盟!
“侯爺、侯夫人,雖然小哥哥病逝時,我只有兩歲,但有些事一輩子也不會忘。”
“當年,來府上悼念的親戚朋友不多,奶娘抱著我向各位世伯、嬸嬸還禮。奶娘說,嬸嬸與我母親感情最親密,因而傷心過度不能起身,只差人送了各色祭品給我那苦命的小哥哥。”
蘇夫人的指甲掐進掌心:這魏氏哪里是傷心過度,明明是那時蘇家因為黨爭陷入低谷,順安侯府急匆匆地要劃清界限罷了。
魏氏面色一僵,扭頭看見丈夫一臉尷尬,兒子更是羞愧得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這才意識到壞事了。
柳氏哭得上不來氣,用帕子擦著眼淚,向蘇啟元欠身行了一禮:“妾身身子不適,先行告退了。”
說完,徑直離去了。
陸侯夫婦怎么也沒想到,蘇茵一個半大孩子,三言兩語就能堵得他們再也不好張口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