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要變天了
姬宬曾在皇宮中與江頌宜有過一面之緣,也曾見過她親手繡制的荷包,那粗糙的針腳顯示出她并不擅長女工,與姬磊送他的荷包如出一轍。然而,那時他并未在她身上發現姬磊贈予的玉佩,因此無法肯定她就是救了姬磊的那位仙女。
令人意外的是,江頌宜竟然將玉佩交給了廖陵奚這位哥哥。據他所知,她的養母和養兄對她并不友善。
或許,她在重返永定侯府后,所受到的冷落和排斥,甚至超過了在廖家的日子?
姬宬心中仍存有疑惑,那天在宮中,他能夠感受到侯府老夫人與侯夫人對江頌宜的維護之情,甚至永定侯也毫不猶豫地將江頌宜從許氏女巫蠱案中摘除,可見她在侯府中的地位并不低。
廖陵奚信誓旦旦地說道:“不錯!我那妹妹親眼目睹,那些贓物正是永定侯親手埋在侯府榮禧苑的榆樹下,只需錦衣衛前往一查,便可真相大白。”
“你可曾知曉,誣告朝廷命官,陷害忠良之后的嚴重后果?”
姬宬目光幽深地凝視著他,猶如暗夜中的一抹寒光,讓廖陵奚不禁脊背生寒,冷汗沿著脊梁緩緩滑落。
他身著的華麗長衫下,那雙原本沉穩的腿也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開玩笑,誰不知道錦衣衛羅織罪名、陷害忠良的行徑屢見不鮮,卻從未見過他們因此受到任何懲罰。那么今日為何會突然轉變風向,詢問其他事宜呢?
然而在這樣緊張的時刻,他更需保持鎮定,“我清楚。這并非我親眼所見,而是出自我妹妹之口。我深感事態嚴重,不敢隱瞞,因此立刻告知了錦衣衛大人。若我冤枉了永定侯,我愿意承擔一切罪責,負荊請罪。”
他無法承受如此沉重的罪名,所以還是讓他的妹妹來承擔吧。畢竟她是永定侯府的千金,又是四皇子的側妃,侯府定會庇護她。
姬宬冷笑一聲,向他輕輕一揮手。
廖陵奚愣了一瞬,隨即恍然大悟,急忙將手中的玉佩遞了過去,心中卻在暗自嘀咕,這位錦衣衛指揮使還真是小氣,這不過是幫了他一個小忙而已。
他原以為姬宬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并告訴他這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然后讓他繼續保管這枚玉佩。
然而姬宬只是收回了玉佩,淡淡地說:“錦衣衛會按照你的說法對侯府進行徹底搜查。”
這個廖陵奚,實在不值得江大小姐將他視為兄長,對他推心置腹。
這枚玉佩,既然姬磊將它交給了江頌宜,那么它就只能是江頌宜的。
……
第二天,東方泛起魚肚白。
官員們尚未破曉便在丫鬟小廝的伺候下穿上了朝服,他們伸開雙手站在那里,睡眼惺忪,眼底帶著一絲青黑,顯然是一夜未眠。
這全是因這幾日京城中紛擾不斷的傳聞所致。
他們忍不住傾聽府中妻妾整夜講述的故事,得知那位自稱深情專一的護國公,原來不僅有一位癡情多年的表妹,還在杏花村金屋藏嬌,與一位名叫廖氏的寡婦育有一雙子女。
而且他的外室之子比他府中的三個女兒還要年長!
御史們紛紛品嘗了幾口清甜的湯水,以此潤澤喉嚨,摩拳擦掌,急切地期盼著在朝堂之上施展才華,好好地彈劾一番那位權勢顯赫的護國公郝仁。
在這群御史之中,有一位名叫章御史的官員尤為躊躇。
眾人紛紛上書彈劾,他是否也應隨波逐流呢?
若是不彈劾,似乎顯得他特立獨行,可能會引起永定侯府的怨恨。
但若是彈劾……他與護國公的未來親家身份不容忽視。
他的兒子章定潛早已與護國公府的千金郝卿芝訂下了婚約,只待下個月便可完婚。
盡管護國公府已不如往昔輝煌,但爵位和家門聲望依舊顯赫,與自詡清高的章家堪稱門當戶對。他的夫人對這門親事也是贊不絕口。
然而,近日來,由于江姝的離婚歸家,他的夫人似乎心生不滿,認為江姝過于任性,一把年紀還制造這樣的丑聞,影響了國公府小姐們的聲譽。
夫人曾多次在他耳邊嘀咕,若非忌憚永定侯府的權勢,他們應該取消這門婚事,畢竟堂堂章家的長媳怎能是離異之女?
但這也僅僅是口頭上的牢騷,畢竟永定侯府如日中天,誰敢輕易觸怒?
然而——
就在官員們乘坐的馬車經過永定侯府之際,車夫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章御史焦急萬分地掀開馬車窗簾,大聲詢問:“為何突然停下?前方發生了何事?快為我繞道,否則待會兒上朝就要遲到了!”
但當他目睹外頭的景象時,章御史驚愕不已。
“這會兒還堵馬車?”
今日所有人似乎都起晚了?
同僚們的馬車在街道上擁堵不堪,甚至有馬車開始折返。
一位與章御史交好的官員見他還未摸清狀況,便熱心地解釋道:“章大人,您還不知道嗎?宮里傳話,今天的早朝取消了。”
章御史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異常的氣息:“今日的早朝為何取消了?”
圣上素以勤政著稱,自登基以來,無論是炎炎夏日還是寒風凜冽,都未曾缺席過一次早朝。即便是感染了風寒,也依然捂著暖爐,穩坐在龍椅上,聆聽群臣的奏報。
一位同僚伸手指向永定侯府的方向,語氣深沉地說:“恐怕是要變天了。”
遠方的日出染紅了朝霞,絢爛奪目,天空晴朗無云,楊柳輕搖,鶯歌燕語,原本應是極好的天氣。
然而,此刻的長街上,錦衣衛的鐵騎如疾風驟雨般席卷而來,將龐大的永定侯府圍得水泄不通,連春風吹過都帶著一絲肅殺的氣息。
目睹這一幕的官員們紛紛拉上馬車的簾幕,催促車夫加快速度,早日回到家中。
章御史探出頭,從工部彭侍郎口中得知了這一消息,驚得幾乎從馬車上摔下,連那翹起的胡子都顫抖不已,滿臉困惑:“什么?錦衣衛包圍了永定侯府?”
他左右環顧,從馬車上跳下,壓低聲音與彭侍郎交談:
“這是皇上的旨意嗎?”
彭侍郎斜了他一眼,語氣堅定:“不然呢。私自包圍永定侯府,即便是錦衣衛和西廠聯手,恐怕也難以做到吧?”
此話不假。
錦衣衛雖然擁有先斬后奏、私自搜查緝拿官員的特權,即便是皇室宗親也不能幸免,但永定侯在皇上心中卻是個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