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換件衣服。”他伸手要拉我的胳膊。

　　我往旁邊一閃，布包掉在地上，里面的藥瓶骨碌碌滾出來。

　　“你這是干什么？”他語氣里帶著不耐煩，彎腰去撿藥瓶，“還沒好全就亂跑。”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不用管我。”

　　“沈大夫……”小舒絞著衣角，眼圈微紅，“是不是因為我穿了姐姐的衣服？我以為陸團長說可以借來換……”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帶著幾分委屈。

　　“沒事。”我轉身往臥室走，膠鞋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你們繼續。”

　　沒多久，廚房里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小舒清脆的笑聲和他低沉的說話聲隔著門傳來：“陸團長，火要開小一點嗎？”“對，慢慢熬。”

　　臥室的鬧鐘滴答響著，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

　　“出來一起吃飯。”是陸星辰的聲音，“我煮了粥。”

　　五年了，他第一次下廚。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裂紋，沒有應聲。

　　“沈大夫……”小舒在外面小聲說，“我是不是又惹您生氣了？要不我先走……”

　　“你別多想。”他安慰道，語氣溫柔。

　　又過了一會兒，房門被推開。

　　小舒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快步走到床邊，搪瓷碗在她手里微微晃動：“沈大夫，喝點粥吧？這是陸團長親手熬的。”

　　“不用了，我不餓。”

　　“您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她往前湊，碗里的熱粥蕩起波紋，“多少喝一點……”

　　“真的不用……”

　　她突然身子一歪，仿佛腳下踩空。

　　手里的碗猛地傾斜，滾燙的粥灑在她身上，搪瓷碗在地板上砸出一個缺口。

　　“啊！”她捂著胸口蹲下，淚水瞬間涌出來，順著臉頰滑落。

　　“小舒！”陸星辰沖進來，臉色發白。

　　“好燙……”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發抖，“沈大夫，我不是故意的……”

　　我正要起身查看，他已經一把將我推開：“你讓開！”

　　力道之大，讓我踉蹌了一下。

　　小舒的哭聲越來越弱，身子一軟，眼看要倒下去。

　　瑩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小舒！”他手忙腳亂地扶住她，聲音里帶著慌亂。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抱起她往外沖：“她心臟不好，要是出什么事……”

　　房門砰地關上，震得墻上的軍功章都在晃動。

　　客廳里只剩下地上星星點點的粥漬和搪瓷碗的缺口。

　　我站在原地很久，直到窗外的雨聲漸小。

　　起身去值班室，我撥通了軍區醫院的電話：“王主任，請問……”

　　“沈大夫，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氣：“聽說軍區要選派醫生去蘇聯進修，還有名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