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青年的話,栯夢渺端起涼茶抿了一口,腦子一團亂麻。
戲曲與現實融合......
入戲?
擦,開什么玩笑!
這完全就是忽悠三歲小孩的無稽之談。
栯夢渺撓了撓頭,雖然很不想承認猶如電影劇情般的故事,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同為外勤七組的女生此時已經拆開了檔案袋,將資料整理妥當,分門別類的遞了過來,并逐一講解。
“世界各地頻現戲中標志性古建筑,最早的一起發生在今年三月三號,接著是清明節,再往后就是七月半,雖然有不少人曾拍照記錄,但都被官方以海市蜃樓,拍戲布景等借口遮掩過去?!?p> 栯夢渺點點頭,囫圇吞棗地聽著,翻到下一份資料時,手指的細微停頓吸引了貓的注意。
“蘇城驚現不明原因病癥,感染人數或達上萬......”
“這不是!”栯夢渺抬頭的一瞬,恰好撞進女生嚴肅的目光中,周遭的氣氛整個凝滯下來:“你們封鎖了消息?”
“沒錯,蘇城居民變成木偶人的事只有內部人員知情,為了控制住局面,我們只能對外宣稱這是一場病毒感染?!?p> 詭異荒誕的木偶人浮現腦海。
栯夢渺狠狠閉上了眼,在醫療手段都束手無策的時候,她就猜到這不是什么病毒引起災難了,但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依然可以自欺欺人,現在知道那真是某種靈異現象后,脊背冷汗涔涔而出。
約莫過了幾秒,栯夢渺艱澀開口:“所以……木偶人還有恢復正常的可能嗎?”
答案是有。
“但成功與否在你?!?p> “我?”
栯夢渺不明所以,她想說自己除了唱戲什么都不會,結果話到嘴邊忽然一頓,醍醐灌頂:“入戲!”
青年頗為滿意地瞧著栯夢渺,對比其余幾組的搭檔,他們這位十分有靈氣,且悟性很強。
見兩人沒有否定的意思,栯夢渺知道自己已經摸到了關鍵,她將先前的線索與入戲相連,大致推測出事情始末。
“原本戲中世界與現實有道門存在,現在門消失了,導致戲曲與現實產生融合,比如這些照片中的古建筑,反之人類也能夠入戲,入戲者的特征就是變成木偶,并且他們會對戲曲原典造成影響……”
末了栯夢渺似乎又不太滿意這個推斷,深沉的目光透過窗外雨幕,總覺得忽略了什么東西。
女生清脆的嗓音如絲竹貫耳,順勢捋清栯夢渺心中謎題。
“我總算知道他們為什么一定要讓你加入了,確實比那幫老古董好交流?!?p> “其實戲曲與現實融合歷史上也發生過類似情況,但從未有如此大的規模,入戲者變為木偶是因為他們即將成為戲中人,我們此行目的就是入戲把人救出來,只是……戲曲劇情篡改嚴重,想要把主線修正,難度也就比登天低些。”
女生說完后,屋內陷入了短時間的沉默。
正當青年以為栯夢渺會打起退堂鼓,準備好言相勸時,她平淡地哦了一聲,問道:“那我該怎么加入你們?”
女生蒼蠅搓手,狗腿笑了笑:“外聘合同,直接簽署電子協議,走個流程?!?p> “行,”栯夢渺在手機上戳戳點點,雖不是差錢的主,但官方部門給出的酬勞依然高于她的預期,竟然是五字開頭,末尾七個零。
好耶!
干完這票,還能把梨園的古戲臺修繕一番,簡直一舉兩得。
栯夢渺算盤打得噼啪響,信息剛提交過去,青年和女生便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接著,這是入戲道具九帝錢,”青年掏出家伙事,不由分說地朝栯夢渺拋來,然后緊張兮兮地倒騰起使用說明。
總共三串,一人一串,紅繩編織,佩于右手。
栯夢渺輕晃手腕,掂量起那串玩意,眸光不斷收緊,最終落在已經生了銅綠的錢面上,確認這的確是實實在在的老古董。
梨園畢竟歷史悠久,家中長輩在世時就喜好收集古玩,耳讀目染下栯夢渺對九帝錢并不陌生,知其又稱帝王錢,是由九位帝王在位期間所鑄造并流通的古錢構成,相傳主要用來化解各類形煞。
該說不說,用它作為入戲道具真是個明智的決定,聽起來都很吉利。
等栯夢渺吃飽喝足后,青年那邊又折騰了好一會,三人歃血為盟,完成了九帝錢的認主儀式。
根據他們所說,入戲過程會異常兇險,所有外勤組成員都需要到達指定地點,由專人看護現場才能入戲。
快則十天半月,短則一年。
栯夢渺當即上樓收拾行李,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
四下無人。
一直窩在肩頭的黑貓忽然開口:“我也去。”
低沉的嗓音比木偶人還驚悚荒謬,嚇得栯夢渺差點腳底打滑,落得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
她斜睨了眼躥到行李箱旁的罪魁禍首,沒好氣道:“怎么不裝了?”
黑貓昂首辯駁:“我可沒裝,只是不想太引人注目而已,不然怎么會讓你發現端倪。”
栯夢渺聽得樂呵,全然不顧地上的貓,將東西大咧咧一攤,衣服鞋子帽子鋪天蓋地丟下。
“喂!這就不太厚道了,你是想砸死我嗎?”貓一愣,憤怒呲牙。
見少女真有種懶得跟你廢話的氣勢,它也不再故弄玄虛,急忙尋了個安全的地兒,茍延殘喘地抬高自己價值。
“你……你不是想入戲嗎,帶我去,我保證讓你們事半功倍!”
栯夢渺冷眼看向貓,稍稍來了點意思:“怎么說?”
黑貓來回踱步,耷拉下腦袋,惆悵道:“我本是人類,而且也是一位入戲者,只是因為入戲時遭遇了意外,不得已才借用貓身來到現實?!?p> ……
半個小時后。
行李收拾妥當,青年看著栯夢渺懷中的貓,眉間擰成個川字。
“它……恐怕得留下?!?p> “怎么?”栯夢渺把黑貓寶貝似地摟在臂彎,說話夾槍帶棒:“你們來找我的時候,可沒說過工作不允許帶家屬,要是都這種態度的話,那大家趁早散伙,否則顯得我無理取鬧了?!?p> 女生察覺出兩人氣氛不對勁,連忙打起圓場:“要不就帶上吧,我看它挺乖的。”
“不行!”青年陰惻惻道,完全沒有想要緩和矛盾的念頭:“梔禾,你忘了時宜最害怕貓嗎?”
名叫梔禾的女生見青年不給面,一把揪住他耳朵,齒縫里恨恨擠出字來:“我說景扶蘇,你腦子被驢踢了,咱們這趟是奔著救人來的,你不請夢渺出山,誰去救你的小女朋友,而且我看夢渺的貓很通人性啊,你不讓夢渺把貓帶去,那你就能保證別人不帶嗎?”
景扶蘇:“我……”
栯夢渺擱沙發上坐著,擼貓吃瓜兩不誤,見青年漸漸失了銳氣,頃刻笑逐顏開,心中暗道,玩戀愛腦癡情種這套是吧,我管你什么來頭,但凡敢叫板,咱就結盟散伙一條龍服務到底。
景扶蘇的傷口像被人扒開撒鹽,登時眼圈一紅,心痛得沒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