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李春花解釋:“這不是前些日子俺家大牛去城里,遇見了個新來的大夫,專治弱病,來了兩幅湯藥喝了就能下地走路了。”
“是嗎?”張翠花雖然不信,但也沒過多探究。
誰家都有個秘密不是嗎。
“扯布是吧?要多少?三尺夠嗎?”
“還是以前那個價嗎?”
“是,還是一尺七十文。”
“那行,那你給多扯幾尺吧,家里三個小孩的衣裳都要換呢。”
“行,你等著。”說著扭頭就往屋子里走。
蘇禾低頭抿了一口熱水,挺熱的,好懸沒給她燙出泡來。
張翠花出來時抱著一堆布料,顏色有深有淺,她指著淺色那些道:“淺色布只剩下這些,我都給拿來了,深色的多些,做三個小孩的衣裳是夠的。”
“那行。”李春花扭頭看蘇禾:“錢帶了吧?”
“帶了的。”蘇禾把一早放在懷里的錢都掏出來,挨個擺在桌子上。
這是她今天賺的所有的錢,加上家里余下的給她買藥的錢,也就兩貫多一些。
“夠了。”張翠花看了一眼,把布遞給蘇禾,把錢收了起來。
“若是布不夠的話,還要等上幾天才能有,家里剩下的布也不多了。”
“夠了的,只三個小孩做衣裳,家里也有些舊布,拆了還能用。”李春花看著蘇禾抱得吃力,伸手接到自己懷里,轉頭接著開口:“她嬸子,那我們先回去了,就不打擾你了。”
“這有啥打擾,送錢童子來了,誰不得開門啊。”張翠花說笑道,又看見蘇禾頭頂上營養不良長出來的黃毛,抿抿唇。
“拿著吃吧,家里小孩吃著玩的,不值幾個錢。”
是攪攪糖,用木棒卷在一頭,淡黃色的糖在陽光下閃出金光。
“那我就不跟阿嬸推辭了,那就祝阿嬸多多賺錢,早日發財呀。”
本來就是不值錢的玩意,還能得這么一句好聽的話,張翠花對蘇禾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長的不賴,嘴也甜,就是身子骨弱了些,瞧那張臉就是不差的,尤其是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珠子,若是養好了,也不比城里那些高門貴女差。
蘇禾不知道張翠花在心里這么夸自己,若是聽見又得是甜甜的一頓夸。
原身長的也不賴,雖然她沒照過鏡子,可單看倆小孩就知道了,雖然餓得脫相,但眉眼放在那里,大眼睛高鼻梁,眉毛又濃又彎,笑起來還有很淺的小梨渦。
“成了,你也別送了,俺們倆自己就走了。”李春花擺擺手謝絕了張翠花,跟蘇禾一前一后走了。
“是來買布的啊?”孫婆子從屋里探頭看,不忘問自家兒媳婦。
“是,來買布的,也是個好孩子,不知道怎么被磨挫成這樣。”
張翠花收回視線,嘆息,也是福薄。
福薄本薄的蘇禾此刻看著李春花懷里的布樂開花。
布啊,新衣服啊。
“先拿我家去吧,家里還有做新被剩下的棉花,我先給做著,回頭要是有什么不合適的再拿回來改。”
蘇禾哪有不依的。
她可不會做針線活,前輩子流行過一陣手縫娃娃,她也不是沒試過,當大廚的嘛,拿鍋鏟還行,那針一拿在手里,不是往肉里戳,就是往身上囊,做半天,娃娃沒做出來,身上落下的針眼倒是不少。
有了這層陰影,她就再也沒碰過針線活,衣服破了就拿到樓下裁縫店花五塊錢找人給補上,反正自己是不敢了。
“那你先回去,我把布放回家就去幫你,今天還是要做餅是吧?”
“是,還要做,不過比昨天多做一些,然后我再加一個菜。”
李春花一聽來了興致,追問:“什么菜?”
“鹵煮啊。”
材料她可都買好了,定價嘛,那肯定是要貴一些的,畢竟豬下水收拾起來可費勁,光洗就要好幾遍,還要加料燉煮,沒一晚上根本下不來。
“真要做啊?”
“肯定要做啊,味道嘛,等回頭阿嬸嘗了再說,我先保密。”
李春花搞不懂:“這有啥保密的,豬下水做出來不也就那些味道。”
半晌后又問:“真要做啊?萬一賣不出去咋辦?”
那可是豬下水,現在誰還吃那東西啊,后腿肉不香嗎?還是里脊肉不好吃啊。
“阿嬸不信我?那咱倆打賭,要是賣出去,阿嬸就給我買攪糖吃,若是賣不出去,那我給阿嬸買。”
攪糖一個才幾文錢,李春花大方應戰:“別說攪糖,就是你要一籮筐我都給你買來,若是賣不出去,可別回頭哭鼻子啊。”
蘇禾只笑,賣不出去?萬萬不能,她可是有秘方的,那味道一飄出來只有買不到的份兒。
……
“阿姐,大牛哥把水都給扛來了,都倒在水缸里了,柴火我也跟滿崽收拾好了,床也鋪好了。”甜妹小大人似的站在蘇禾跟前一五一十講話,那小的跟鑼鼓似的跟著點頭。
“對,我和甜妹把家收拾的好好的,阿姐什么都不用干。”
“真棒!”蘇禾夸獎道:“拿著吃吧。”
“攪糖!?”
“攪糖!!”
后者是蘇滿驚破天的小奶音。
他和甜妹今天剛許愿,阿姐就去買給他們了!!
阿姐真好!
“不過不是我買的,是孫大娘家的翠花嬸給的,只有一個,過兩天擺攤賺了錢,我再多買些回來。”
“不用不用,一個就夠了,我和甜妹一人一半。”
蘇禾笑著點頭,由他們去了。
兩個小孩擠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分出來一根拿給蘇禾。
“阿姐先吃,我和滿崽吃一根就夠了,阿姐最辛苦,要多吃甜的。”
蘇禾看著遞到眼前的糖,感動的要死:“阿姐不吃,你和滿崽一起吃吧。”
蘇甜不由她,手一伸就把糖塞進蘇禾嘴里,蹦跳著和蘇滿一起舔糖去了。
攪糖的甜密密麻麻的刺激著味蕾,甜到蘇禾有點想掉眼淚。
哎,還能有什么不滿意的呢,每天光看著兩個小孩,她心里就暖和和甜滋滋的,干什么都感覺不到累了。
蘇禾扭頭,收回情緒,埋頭處理下水。
不愧是下水,味道確實很大,她一連洗了四五遍,一整缸水用了四分之三才勉強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