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估計等傍晚的雨停了,積水就會有人來解決了。
饒是沈西洲再遲鈍,午飯的時候看關南風吃得不多又耷拉著眼皮,也足夠他清楚關南風身體不舒服了。
只是關南風也不肯多說,只說不用擔心,自己已經吃過藥了,沈西洲也不清楚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缺席的這兩年時光在短短兩天內就遭到了反噬,沈西洲從未如此清楚的認識到,關南風已經不是那個早上起床要依偎在他懷里撒嬌的小女孩了。
她早已經習慣也足夠可以照顧好自己了。
仿佛是一瞬間的事情,氣氛就變得讓人不舒服而且尷尬起來了。
整個下午兩個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關南風是真的累了,坐在沙發的左側抱著抱枕,在藥物的作用下昏昏欲睡。
沈西洲坐在沙發右側拿著一本中國近代文學史卻是一個字都沒能看得進去,總是忍不住就要偏頭看看關南風,卻不曾再收到到關南風的一個回望。
再醒來的時候,關南風是被沈西洲的一聲驚叫嚇起來的。
沈西洲本來是看關南風還睡得香,于是靜悄悄得走去了廚房打算做晚飯,沒想到突然就停電了,剛好鍋底的火焰一跳一跳的,沈西洲自然是被嚇到了。
睡了一覺,關南風的精神好了很多,才剛坐起來抬頭就看見了跌跌撞撞往外跑的沈西洲,很是狼狽。
“剛剛突然停電了——”
“嗯,昨天我買蠟燭了,我去拿來點上。”關南風麻利得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把它倒扣在桌面上,以便于沈西洲看得清楚。
打開鍋蓋,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關南風索性把火也給關了,又把鍋鏟和盤子碗筷通通拿了出來。
等沈西洲把飯菜端出來的時候,關南風早已把蠟燭插在了燭臺上,沈西洲匆匆忙忙要去幫她,關南風“咔嚓——”一下點著了火,把蠟燭點亮。
“沒事,現在有光了,不用怕了?!?p> 剛點燃的燭光還有些不穩,關南風用手護著避免火被風吹到,等燭光一跳一跳泛著平穩的光,關南風這才把手放下來。
沈西洲最怕黑了,關南風還記得那年學校里停電,學校宣布晚自習結束大家可以提早回家,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關南風的手碰上了沈西洲顫抖而不自覺的手臂,這才意識到原來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沈西洲竟然害怕黑暗。
所以后來交往的時候知道沈西洲竟然還參加了什么野生動物保護協會,關南風才萬分吃驚,他那么怕黑的人也可以嗎?
那樣多的深夜埋伏偷獵者的夜晚,沈西洲又是怎樣克服的?
不過這一點,關南風很是細心得沒有提及,她還是要保護一下沈西洲的自尊心的,所以每次家里停電她都借口是自己怕黑,央著沈西洲把蠟燭點燃。
“你以前不是——”
最怕火了嗎……
就連過年放仙女棒樣式的煙花都要自己舉著,說是怕自己會燒到手——
沈西洲話說了一半復又停下。
他失去的好像遠遠不止這兩年一般。
*
外面風聲呼嘯,關南風聽不清,繼續解釋道,“你才剛來南洲嶼,還不清楚這里的天氣,這里經常停電的,而且估計今天晚上都不會來了,還好我昨天就買好了蠟燭……”
沈西洲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低下頭輕聲得說道,“好,我記住了?!?p> 果然一直到吃完飯,停了雨,電都沒有再來過,關南風因為生病早早得回了房間休息,卻不知道沈西洲站在她的房間前,舉起的手猶豫不決。
最后沈西洲還是沒能敲下去,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靜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間。
推門的時候,正好西風泠泠作響。
*
關南風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她的手在床頭柜上摸索良久,終于把聲音的源頭抓到了手里。
“喂?”
聲音一出口才聽出來啞得要命,關南風坐起來喝口水,只是成效甚微,反而激發了喉嚨里的癢意。
“聲音這樣悶,你睡著了?我這個點給你打電話是不是把你吵起來了?”
聽筒對面傳來了溫柔的男聲。
是顧祁溫的聲音。
“嗯,感冒了所以睡得早。”
“那你家里有藥嗎?”顧祁溫的聲音變得著急,“我看南洲嶼最近有臺風,你方便買藥嗎?”
“我已經吃過藥了,別擔心,”關南風又喝下大半杯涼開水,“我估計是昨天淋了雨有點著涼了,再睡一覺就好了?!?p> 顧祁溫在對面幽幽嘆了口氣,“你呀,什么時候能照顧好自己?!?p> “家里有什么別的缺的嗎?我明天一起給你帶過去。”聽筒對面傳來嘩嘩的翻文件的聲音。
“你明天要過來?”關南風睜大了眼睛。
“是啊,不是說好了要跟你一起慶祝生日?”
“但是現在外面在刮臺風哎?!标P南風覺得顧祁溫簡直有些不可理喻,自己的生日什么時候過不行,實在不行錯過了今年的也還有明年的,何苦要這樣漂洋過海得跑來。
這種狂風大作的天氣就適合聽著雨聲躺家里睡大覺。
“而且飛機航線應該全部停了吧?你怎么過來啊?!?p> 對面傳來一聲輕笑,“高鐵還通行呢,我買了今晚的高鐵票?!?p> 就在兩個小時后,這是今日通往南洲嶼的唯一一班高鐵,最后三張票被顧祁溫的助理搶到了一張。
“可是明天是工作日哎,顧伯伯能放你外出嗎?”
關南風當然希望顧祁溫能過來陪她,但是更怕耽誤他的正事。
“新的項目中標了,你顧伯伯為了獎勵我給了我一周的假期?!?p> 當然前提是他要把桌面上的這些文件處理完,顧祁溫看著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樣的文件,頭痛一般得捏捏鼻梁。
要命,看來是要把其中一部分拿到高鐵上去處理了。
“哦哦,這樣啊,可是……”對面的關南風仍是不放心。
“南風。”
顧祁溫難得正色得喊關南風的名字。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過去啊?”
“如果是的話,我現在退票還來得及。”
“啊,哪有???我哪里就是那個意思了???”關南風揉揉自己的太陽穴,只覺得自己身邊一個個都是個不省心的。
“我這不是怕路上太危險了,”關南風嘟囔道,“而且你知道的啊,我向來不怎么重視過生日的,早一天晚一天過對我來說沒什么區別哎。”
“但是早一天晚一天對我很重要哎,”顧祁溫學著關南風的語氣說話,“過了明天二十七歲的關南風就絕版了哎?!?p> “比起跟二十八歲的關南風度過第一天,我更想陪二十七歲的關南風度過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