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文淵怔然,忽然笑了一聲:“就因為這個?”
“你不是聽說過我?”
眾人眼里的他,蕩蕩不羈,凌辱不堪,實為罪孽,什么樣的都有,只有他沒有想到的,沒有他們說出口的。
謠言止于不了智者,愚昧無知者千言萬語,把你推向了深淵后,又朝你扔幾塊石頭又吐幾口唾沫。
“我不想聽別人說,我只相信我看見的?!饼R念慈抿了抿嘴,悶悶地說。
話畢,宿文淵低頭,沉默了好久。
許久,齊念慈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轉眼就要黑了,這時候葉女士應該下班了吧。
想著,她開口:“走,跟我回家。”
宿文淵驚訝地抬起頭,啞聲失笑:“怎么了就?要我和你回家?!?p> “矜持一點啊小姑娘?!?p> “那你去不去?”
“去啊,當然去?!彼尬臏Y站起來,笑。
“……”
到底是誰不矜持。
齊念慈遞給他一個口罩,示意他戴上。
不是她說他見不得人,是他這樣真的沒臉見人。
宿文淵照做,出奇的聽話。
夜色已黑,偶有清風吹過,昏黃的燈光如重墨般輕灑,燈光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一前一后,給人一種安逸的感覺。
明月照清風,燈下兩人行。
“到了嗎?”
齊念慈突然停下,宿文淵笑著問。
齊念慈點了點頭,指著前面一棟樓。
宿文淵“啊”了一聲,點頭說道:“行,那我走了。”
“走哪?”齊念慈皺眉。
他發現這小姑娘還挺喜歡皺眉的。
“回家啊?!彼尬臏Y說,還特別強調:“回我家?!?p> “你這人…”怎么言而無信呢,“不行,你跟我上去?!?p> “齊同學,你干嘛,想騙我回家給你當對象啊?不合適吧?”
“我管你什么象,你今天必須跟我上去?!彼虉痰亻_口。
這人怎么耍賴皮呢,明明都答應她了的。
宿文淵笑了,肩膀一顫一顫的,說:“不是,齊同學,講點道理啊,一個女高中生帶一男的小混混回家,這像話嗎?街坊鄰居怎么看你?”
“你看我這形象不太好,是不是?”
宿文淵指著自己的臉,說。
“我才不管別人怎么看的?!?p> 正當宿文淵盤算著一會兒趁她不注意偷偷跑走時,一只纖細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上衣下擺。
齊念慈說:“你要是敢走,我就不和你做朋友?!?p> “不是,哥現在形象不好,這樣上去你家里人怎么看我?!?p> “我媽就專治你這樣的。”
宿文淵呦不過她,也不敢掙扎,怕她生氣,也就任由著她拽上去了。
說來好笑,堂堂街頭校霸,竟然怕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小姑娘哭,這傳出去多有損顏面啊。
“葉女士,我回來了?!饼R念慈打開門,給身后的人拿了一雙拖鞋,朝著屋子里的人叫了一聲。
葉女士聞聲走了出來,看清人后怔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驚異道:“喲,喲喲喲?!?p> 她走到宿文淵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停在他的臉上。
“阿姨好。”
“等著。”
“?”
宿文淵不明所以,等什么?不是要殺人留自己女兒清白吧?
“葉女士是個護士,看見傷員職業病就犯?!饼R念慈在旁邊補充解釋,眼神示意他坐在沙發上。
宿文淵點了點頭,照做。
趁葉女士去房間拿藥箱時,齊念慈順便到房間拿出手機,遞到他面前,認真地說:“加我好友?!?p> 宿文淵抬頭,對上她一臉認真的眼神,歪頭笑出聲:“成,我掃你?!?p> 加上之后,齊念慈瞟了一眼房間,無奈地開口:“葉女士,偷聽好玩嗎?再不出來,傷口都干了。”
葉女士拎著藥箱走出來,訕訕笑了一聲:“媽媽絕對沒有偷聽哈…”
此地無銀三百兩…
葉女士說著也不停手,一邊讓宿文淵把口罩摘下來一邊倒出消毒水。
“會有點疼哈,你忍著點?!?p> 宿文淵淡笑著點頭。
好奇怪,她們什么都沒問,沒問為什么打架,為什么受傷,在她們眼里,好像受了傷的孩子沒有錯。
多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溫柔了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記得歇斯底里的謾罵,不由分說的抽打。
很久很久了,久到他都已經麻木了。
眼前的女孩一張乖巧的臉,雙瞳剪水,如花似玉。
她就像上天給他的一塊幸運石,因為自遇到她起,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
苦盡甘來了嗎?他無所謂,他這個人生來不詳,沒人愛。但只要看到她,生活就有希望,日子就有盼頭。
僅僅只是看一眼,他沉睡許久的靈魂便能夠蘇醒。
她是藥,是幸運星,但卻不是他一個人的,也不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