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一溜煙就跑來大街上才發現這里早已經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大家都吵吵嚷嚷地看煙火。
江公館坐落于南星路交叉路上的渡鶴路,這里離海邊步行只需要一刻鐘,如夢她們幾個沿路跑來海邊。
“哇,在這里看煙花視野是絕對的開闊,你看……”如夢指著天空才剛綻放開來的煙火興沖沖道:“硯塵,在這兒看煙花簡直太美了。”
沙灘上視野開闊看煙火正好。
每隔一會兒,夜空就有一個新的煙火升起。
硯塵笑著看如夢,有一瞬間地恍惚,她的快樂是那么富有感染力,讓一向嚴謹他總是那么忘乎所以的笑啊笑啊……
“哇,好美的煙花,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壯觀的煙花場面呢。”如夢眼光閃爍,指著天上正在綻放開來的紅色煙花,那形狀活脫脫一朵旭日桃菊花。
“硯塵,你知道嗎?以前,我總是背誦那些詩人寫的句子,卻鮮少有像今天這樣最最真實的感受。
現在看到這么多這么多,這么美這么美的煙花,我們終于明白那句所謂的:‘玉梅雪柳千家鬧,火樹銀花十里開。’是什么意思了。”
“哦?是嗎?”硯塵眼底的倒影有煙火也有如夢,他笑意盈眶說:“你背過很多詩嗎?
我越來越覺得和你這樣的女孩子在一起一定會很有意思,很有趣的。”硯塵這話是發自內心絕對的肺腑之言,“不管你看到什么說出來的話都那么……美好……”
硯塵不是讀書人,他不知道究竟該怎么形容如夢的錦心繡口,但是他覺得這樣的她很好,如夢跟他以往遇到的女孩子是不同的。
“美好?”如夢迎視著硯塵,瀟灑地,落落大方地說:“硯塵你別夸我了,我會害羞的,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從來沒有人這樣形容過我,我有點……不好意思……”
如夢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皺皺鼻子沒有說下去了,目光又移向天空,望著一簇又一簇的煙花。
“那么,你說說,你剛才那句詩典出何故?”淮南揚起聲音說話,并不經意撞一下皓云。
“你是我的學生,背的詩總得能說的出所謂出處,否則……”
“否則會背貽笑大方是不是?”如夢俏皮的說:“哼,你休想考我,我現在是在放假,不是在上課,我拒絕你的考試。
我現在要隨便一點,任性一點,雖然做學問我并不比你精通,可我現在就想賣弄一下,唬唬人……”如夢咬一下嘴唇說:“現在……孟老師不許教訓人。”
如夢扮個鬼臉跑開了。
淮南顧自笑呵呵搖搖頭。
皓云是有點失意的,自從硯塵來過江公館,如夢似乎一下子離他遠了一大截。
那個硯塵和如夢看上去很親近這讓皓云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讓他感覺到一些些危機感正在發生。
在皓云失意的一忽兒,硯塵已經追上如夢腳步;兩個人并肩而立,一左一右的剪影在沙灘上拉的好長好長挺立在夜色下。
沙灘四周看煙火的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煙火的妙處。
突然又是一聲巨響,一道火光直沖云霄,嘭一聲炸裂聲震耳欲聾,緊跟著是紅光滿天,一朵‘花兒’綻放開來。
“哇……”如夢驚叫,現在是“火樹銀花觸目紅……”
如夢指著天空喊:“硯塵,你快看,這朵煙火美的簡直叫人移不開眼睛。”
“美不勝收……”硯塵眉開眼笑說。
如夢驚喜萬分扭頭看一眼硯塵又望著天空那絢爛的煙火。
“我看,今天晚上的景色簡直可以用‘星辰日月高天際,雪散煙花遍海隅’來形容了。”皓云來到如夢身側,同樣跟她并肩而立。
皓云轉頭看看自己右邊的如夢,悄悄牽起她的手,說:“許久沒有看到你這么開心的笑了,真是難得。”
如夢也轉臉看皓云,嘴角彎起一抹微笑,說:“皓云,我們現在只負責看煙火,不去想別的吧。”
如夢甩甩頭想要把一切煩惱拋在腦后,她不希望再有任何陰影來破壞這快樂時刻。
如夢覺得今天晚上是一個特殊的晚上,一切都是那么開心,皓云說的對;她已經有好久好久沒有這么快樂了,快樂的滿腔熱浪在涌動。
她抽開皓云牽著的手跑開了,在沙灘上奔跑起來。
不遠處是散發著銀星般藍寶石的海面波瀾輕柔,海面上竟然悄悄的蕩漾著三兩只小船。
皓云望著跑開的如夢,他以為她還在為上次的事情跟自己生氣,竟懊惱起來不知道該怎么向她說抱歉。
硯塵重新追上如夢腳步,來到她身邊。
如夢站定腳步與硯塵目光相接了,后者仍舊帶著笑,如夢眨眨眼睛說:“我這兩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都在笑,你最近有什么非常快樂的事嗎?”
硯塵想了想說:“快樂?我當然快樂,可是……你和他……好像不太快樂。”順帶著轉身看一眼皓云。
如夢也轉過臉望一眼正在走來的皓云,又回頭看一眼硯塵默然不語,一甩頭翩然轉身跑往大海方向去了。
她避而不談,是因為不知道該怎么談。
夜空里的煙火仍然彭……嘭……的綻放著,賞煙火的人仍舊歡鬧著。
皓云邊喊:“如夢”邊追上她的腳步,他很自然的拉住如夢的手,她轉頭看著他,他也看著她:“你不要為昨天的事情跟我生氣了……好嗎?”語氣里帶著些兒祈求與討好。
皓云掃一眼硯塵發現他正打量著自己,他又把目光收回來落在如夢臉上,正色道:“我知道你興致正好,我也知道我這樣做可能會破壞你看煙火……但是……但是我必須要跟你談談。
因為如果我們不好好談談的話,我想我會一直懊惱下去,一直陷在莫名其妙的窘迫感受里。
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所以,我請求你必須聽我,必須和我聊聊好嗎?”
“是什么事情這么嚴重?”如夢不解的望著皓云,“是什么感受讓你窘迫?”
如夢看起來是真的已經把一切都忘記地干干凈凈,并不是故意避而不談。
“現在我們來看煙火不止是你和我兩個人,還有淮南和硯塵,如果我們兩個人單獨去聊一聊不是太失禮了嘛,我不要。”
“你不要,如果你不要,除非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否則……否則你一定要跟我談一談。”皓云有些生氣瞪大眼睛。
一忽兒他又對硯塵投以詢問的眼光,說:“張探長,我要和我的如夢單獨談談,你沒有意見吧。”
皓云特意強調‘我的如夢’;他這是在宣誓主權,以男人角度的敏銳提醒硯塵不要輕舉妄動,如夢也察覺出不對勁微微蹙起眉頭。
“我沒有任何意見,這是你們的私事,請便。”硯塵抬起手做個請的動作,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轉身走開兩步。
皓云又看著如夢,說:“你聽到了,人家根本不在意,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至于淮南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他知道我們的狀況,才不會介意我們單獨聊聊,怎么樣,你現在的疑慮可打消了。”皓云拉起如夢抬腿就走,并說:“走,我們去那邊聊聊。”
如夢被動的跟著皓云,心底很不自在,她覺得此刻的皓云是不理解自己的,他完全沒有考慮到此刻她只想要快樂,根本不想那個所謂的什么‘談談’和‘聊聊’。
淮南徑自走到硯塵身邊,笑呵呵說:“張探長是本地人嗎?”
硯塵看他一眼,若有所思說:“算是吧。”
“哦?”淮南困惑的看他一眼,只以為是硯塵不愿意多談便不再追問。
淮南發現硯塵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如夢和皓云兩個,前者仍舊笑盈盈說:“小兩口鬧別扭呢。”
小兩口?硯塵對這個詞匯很不喜歡,甚至有些生氣,但是他仍然收拾心情說:“你把話說的很看成,好似是他們的長輩。”
“哈哈,是有點那個意思,不過,以我猜測你跟我倒是像同齡人。
比他們說起來,確實有點長輩的意思。”淮南說。
硯塵盯了淮南一下又把目光移向海面,他心里想著,那個孟淮南好像說的是對的,自己比如夢整整大出十六歲,不是長輩也差不多。
“怎么?張探長沒有家人嗎?”淮南疑惑道:“守歲夜怎么和我這個孤家寡人似的會來江家湊熱鬧?”
“我沒有家人,和你一樣也是孤家寡人一個。”硯塵眼底閃過一絲不悅表情驟冷,取而代之的眼底有一絲絲復雜難懂的東西。
夜空中的煙火仍然再繼續,繼續……
嘭……嘭……的聲音也在繼續。
卻不知怎的,突然有一群人簇擁到一起,議論聲紛繁嘈雜。
“皓云……你……”如夢生氣地甩開皓云的手,她那雙頰在昏暗的光線下有一抹朦朧的緋紅。
“如夢,如果你還在生我的氣,請你告訴我,不要通過跟別人的關系讓我來誤會好嗎?”
用別人的關系?如夢只覺頭腦閃過一道閃電,天啊,這是從何說起?
皓云他怎么會這么想?
如夢咬緊嘴唇,睜大眼睛望著他,聲音顫抖說:“你……你竟然懷疑我……我……”
如夢猛的轉身:“哼……”一聲生氣的跑開了。
“如夢……”皓云在后面喊。
不遠處簇擁在一起地人群把如夢吸引了過去。
“怎么回事兒啊?她是不是死了?”
“是啊?這人是死了吧?”
“啊?是死人嗎?大過年的真晦氣。”簇擁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語;你看我我看你對地上躺著的那個瘦弱狼狽的身軀議論紛紛。
如夢擠進人群看到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子躺在那兒,緊閉雙目,臉上臟臟的,兩條辮子也亂極了,有發絲打在臟兮兮地臉上。
再看之下,她身上穿的衣服全部弄臟了,但是仍然能分辨出是一件白色碎花的衫子,黑色長褲,腳上的鞋子也臟極了,整個鞋面上都是風干后的泥土,顯然她躺在這兒已經許久了。
如夢心底驚呼“她是誰?怎么會淪落至此?”她環顧四周全是圍過來看熱鬧的人。
“你們大家有沒有人認識她的?看她的樣子像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如果再不醫治恐怕會死的。”
根本沒有人理會如夢,只有人小小聲的說:“不知道啊,不知道啊,會是誰呢?”
“不知道,我可不認識她。”人群中傳來冷漠地聲音。
皓云已經擠進來,正好目睹如夢去抱起那個女孩子靠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