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抬舉!”這響馬頭頭雖是心下疑惑,卻不肯失了他們男兒的氣度,大手一揮,這幾十的賊人便鬧哄哄圍了上來,就要砍人。
此時,驀地,那十個超大號的箱子竟自己動了起來,箱子自己顫抖得愈來愈劇烈,似是要炸開了一般,賊人們心下一驚,慌忙住了手,皆呆在原地,不知此是何故。
就在賊人們短暫愣神之際,這十個大箱子一齊從中爆裂開,各個箱子里皆飛身而出幾名身著飛魚服,體型勻稱的男子,這些男子從腳下拾起樣式奇特的利劍,甩手丟給站在外圍的那十幾名押車的人。
拔劍出鞘,風沙打在利劍上的聲音脆的好聽,這些從箱子中飛身而出、身著飛魚服的人合并那十幾個押車的人緊握著劍便成“天女散花”之式,對著一眾響馬發動了攻擊。
這些響馬此刻方知不妙,慌忙哄亂亂地叫喊著逃命,不過只是一幫烏合之眾,哪里逃的過這些精煉過的兵士的圍堵,不一會兒,這一眾響馬死的死傷的傷,全無半分方才趾高氣昂的樣子。
而那響馬頭頭更是灰頭土臉,被押縛著跪在地上。
而這些身著飛魚服的人,將這一眾響馬押回了戈壁近旁的官府處,也只是逼問這些尚且存活著的響馬,那赫赫有名的“往生客棧”在這戈壁灘的什么地方。
一眾響馬本就既是惜財也是惜命的人,為了留著身家性命,沒叫這些官吏多費手段,就乖乖地為官府交上了戈壁灘的地圖,而那響馬頭頭,則被命令領著一眾官兵親往“往生客棧”處。
全副武裝的地方官兵以及太子手下的精兵衛士,一日內便圍了荒漠戈壁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往生客棧”,眾官兵殺入客棧,那客棧里的人,盡數都要和這許多官兵拼命,只是太子早有命令,不叫自己手下的兵士殺人,而是盡量都個個生擒住了。
隨即,這些人便被押往了大獄,破天荒的,太子竟是親自帶著人去對這“往生客棧”中擒了來的眾人挨個審訊。
太子手下兵士,便有人從這下了獄的人中辨認出了許多時日前,從荒漠戈壁逃了出去的我殷氏族人。
連番審訊下來,眾囚犯中終是有人吐口,太子便將此刻遠在王都宮中花房侍弄花草的我的身份都弄得一清二楚。
太子即命手下的兵士,將此次擒了來的人,千萬要仔細秘密地押送回京,莫要再出現劫囚之事。
太子那邊自去安排,而凌江王這邊,自然也是通過密探收到了“往生客棧”被一網打盡的消息。
凌江王心道不妙,卻對太子身份的兄長無可奈何,正在思索對策之事,又收到了太子停歇于戈壁另一頭,決意不走戈壁灘的消息,太子分明不愿再將身至于險地,畢竟他是來迎凌江王回去的,只待凌江王歸來就是,若是凌江王歸途中刻意拖延了時間,那也并不是太子的過錯,凌江王終究會難免招致父王母后的疑心和怨怒。
凌江王此次終是妥協,畢竟還需盡快歸京,他只道是來日方長,往后再做計較,如此,凌江王便領兵過了戈壁,與太子順利相會。
二人見面,卻仿佛彼此間毫無隔閡一般,親親熱熱,全不顯半分勾心斗角之態。
二人筵席上,太子裝作不經意地提及戈壁灘剿匪之事,一副只當是席間閑談的樣子,甚至還提及,許久前的殷氏一族罪臣也于此次圍剿行動中被悉數捕獲,可謂是了了后蜀國境內的一樁禍事。聽得這些,凌江王恨的牙根癢癢,卻也只能裝著做恭賀兄長之態,絲毫不敢有半分不快之色。
二人歸途,一路官兵護道,州府相迎,倒是無事。
宮中四處傳言,太子殿下已經迎得凌江王歸京,不日便要抵達,宮中各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我則翹首盼著,凌江王能夠早些歸來。
這日我在花房內院勞碌,卻有管事來尋我,說是花房外有我一舊友,拿了太子東宮令牌要尋我。
我心下疑惑,不知是何人尋我,便放下手中的活計,迎了出去。
那管事同花房眾姐妹也分外好奇,紛紛猜測為何太子東宮中的人會前來尋我。
我小跑出了花房的正門,卻見是雯兒端端正正立在花房門前,玲瓏雙目往花房中張望。
見我出來,雯兒喜笑顏開,隨即迎了上來。
“姐姐?”我分外訝異,“姐姐今日怎么來找姝兒了?”
“妹妹整日在花房中勞作,當真是與世隔絕么?”雯兒哧哧笑道,“妹妹難道不知,太子殿下和凌江王殿下即將歸京,王上與王后要出宮迎接的么?”
“妹妹自然知道,只是……只是前朝之事,于我們一眾小婢女又有何干系呢?”
“瞧妹妹說的,前朝的事與你我自然沒有什么關系,只是……難道妹妹你就不思念凌江王殿下么?殿下得勝歸來,妹妹總得第一時間去迎迎不是?”雯兒貼近我,打趣道。
“姐姐你說什么呢?”我心下一動,面上微微起了些紅暈。
“好啦,妹妹對凌江王傾心,早在王府之時,眾位姐妹就已經是看出來了;再者,你我二人本就是從王府中入宮的,凌江王殿下對我們姐妹曾多有照拂,于情于理,你我二人都該去迎一迎殿下啊。”雯兒道。
“這自然是好,只是我二人身份卑微,只是在東宮與宮內花房做事的婢女,哪里能隨王上王后的儀仗出宮去迎凌江王殿下呢?”我失落道。
“姐姐有這個啊。”雯兒笑著晃了晃手中令牌。
我分明看得那是太子東宮府中的傳令令牌。
“太子殿下給我的,太子殿下曾言,我若持此令牌,便可在王后處尋一個方便,如有什么事情,只要不是要提太過分的要求,便都能以此令牌執事,我二人可以在王后處尋兩個位置,待儀仗出宮時,我二人只做王后近旁陪侍的侍女就好,如此,便能出宮去迎大軍歸京了。”雯兒十分歡喜。
我亦歡喜,自然是想早些見一見凌江王的模樣。
我二人欣喜跑去,路上,我問雯兒:“姐姐既然這般急切的出宮要迎大軍回宮,可也是思念凌江王思念得緊的緣故?”
“自然不是,我是……”雯兒脫口而出至此,忽的想到了什么,慌忙住嘴。
“姐姐,是什么?”我笑問。
“妹妹想什么呢?”雯兒面上竟也飛起紅霞。
我二人說說笑笑,但從雯兒的表現上看,雯兒分明是傾心了太子殿下。
雯兒不好意思兀自去求王后許自己出宮相迎太子歸京,想著我必然思念凌江王,便就邀了我一同去,雯兒口上說著是去迎凌江王,實則該是想去迎太子歸京。
我雖因族人及凌江王同太子間的爭斗對太子始終心存芥蒂,但雯兒姐姐并不在朝政斗爭之中,拋開王位之爭,太子也算是心思細膩,器宇不凡,雯兒長久在東宮中侍奉太子,日久生情也是難免,只是不知,太子殿下身份高貴,是否會在意身邊一個小小女婢的小女兒家的心思。
我二人憑著太子宮中令牌,終于獲得了能隨王后一同出宮迎接太子與凌江王殿下軍隊的資格。
我二人此番站在了王后身邊,靠前些的位置。
這日清晨,朝日初升,太子與凌江王前一夜未眠,歸心似箭,此日便早早地到了京都。
京都百姓夾道跪地相迎,那場面頗是氣派。
我與雯兒分站王后身后兩旁。
我滿心期待望去。
鐘鼓歡慶聲震天,行在軍隊最前的,便是太子殿下。
我還從未見太子軍容之姿,頂盔貫甲,手執青鋒寶劍,坐下黃驃馬,腰帶滿弦弓,分明隱隱君王像,昂昂帝主容,氣概超然。
我隨即向雯兒看去,她滿面的欣喜之色不掩。
我收回目光,即向太子身后看去。
凌江王跨馬行于太子稍后的位置。
凌江王儀容清俊,頭戴三山飛鳳帽,身披鎧甲龍鱗,足履金靴,腰配寒刃劍,風姿英偉,聳壑昂霄,自是豐彩異常非俗輩。
我見凌江王一切無礙,牽掛之心方才安定。
后蜀王與王后的鑾駕立在宮門正前,太子與凌江王至宮門前,翻身下馬,隨即向其二人的父王母后行跪拜大禮。
我與雯兒對視一眼,我二人心下皆是歡喜。
后蜀王依著軍禮,對太子與凌江王賞賜了許多,亦對凌江王部下的軍士們加以賞賜,只是太子與凌江王二人本就已是身份極為貴重,也從不缺什么官位金銀寶物的玩意兒,王上與王后的賞賜,不過是依例而行,后蜀王一家人此刻和和睦睦,似是全無間隙。
迎軍禮畢,王駕回宮,我與雯兒隨同王駕一同入了宮門,我回頭望望,那沉重的宮門被守門軍士緩緩關上了,并下了鑰。
一入宮門深似海。
此夜,皇宮中行夜宴,為太子與凌江王接風洗塵。
我自然還是在花房中忙碌,不知何時能與凌江王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