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交線之際,黑壓壓一片,風雨欲來,緊張的氣息撲面而來,沉悶壓抑的情緒彌漫縈繞在將士的心頭。
沉重有力的步伐在軍營周圍巡邏徘徊。
所有人嚴陣以待,迎接新一輪的戰爭。
無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團白色的身影隱沒過。
營帳內,陌卿一身銀白軍甲,一身殺伐之氣盡顯,與之相反,紀言殊依舊還是宮里那中常服,隨性慵懶,總給人一種神秘的朦朧之氣。
他一手支著腦袋,聽著陌卿和一眾領將陳述,目光卻是落在帳外不遠的一個小角落。
營帳外,一個小小的腦袋冒出來,左顧右盼,見沒人注意到這里,她偷摸的鉆出來,后半截身子還沒出來,恰恰好,和紀言殊似笑非笑的眸子對視上了。
她:“……”
哦豁,被抓包了。
眾人正說著就見帝君對著外面勾勾手。
“???”
帝君這是在做甚?
是在喊他們嗎?
在眾人猶豫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誰時,一只白色小貓從他們身后直接朝著帝君懷里跑。
在他們注視下帝君伸手將小家伙抱在懷里,順手拈掉她身上的落葉,神色自若,仿佛已經做過了不少回。
傳言果然不虛。
帝君是真的寵愛這個小妖。
連潔癖都沒了!
景槐看看紀言殊,沒生氣,松了口氣。
心虛的不敢吭聲,乖乖窩在他懷里。
陌卿自她出現的時候就一直看著她,此時他倒是有些無奈,她還是和記憶里的她一樣。
紀言殊聽著他們講述,將小姑娘攏了攏,寬大的袖子將她蓋的嚴嚴實實。
意圖明顯。
不希望有人這般窺視她。
等他們離開后,紀言殊捏捏她的耳朵,“阿槐,解釋解釋。”
景槐無奈,逃不過了呢,
冒出頭來,笑嘻嘻的討好他,“帝君,你別生氣,我就是就是……”不能說,說了他絕對會讓人帶她回去。
這個世界的魔尊身上有她熟悉的東西,阿無沉睡了,沒法給她解釋,只能她自己去解惑。
洛秋姐姐離開的機會只有這一次。
紀言殊揉揉她的腦袋,“不能說就不說了,乖乖呆在我身邊,別亂跑就是了。”
景槐驚訝的抬頭看著他。
她活這么久,除了哥哥,他是唯一一個這么包容她的人。
是的,她還有一個哥哥,在那日被那兩個公主找茬時,看到那個女人時,偶然記起的。
不過也就這一點,當初發生了什么她是一點也記不起來。
“帝君,謝謝你嗷。”
誠懇的向他道謝。
紀言殊啞然一笑,捏捏她的小臉,“你乖一點,別亂跑。”
景槐揉著自己的小臉,乖乖應下。
寒風呼嘯,黃沙漫漫,洛秋一身白衣,站在至高點,俯瞰整個戰場,身側銀朱巨大的身形,如火般絢爛的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主人,您真的要去嗎?”
“嗯,得去。”
洛秋回頭揉揉它的腦袋,眉眼柔和,“銀朱,我得回家了。”
銀朱不明白,“您的家在哪呀?銀朱不能去嗎?”
洛秋搖搖頭,“太遠了,你去不了。”
三千世界,各有界限,她們實在是過于渺小,無法勘破世界規則。
阿槐和她說過,她原是異世之魂,得一機緣,落入此間世界,得以點化,重活一世,原天道本不喜她的存在,但因得當年浩劫之下神主恩賜,天道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如今她還有機會回去,這一次,她決不能再錯過。
明日子時,阿槐說那時天道束縛會很弱,可以幫她開,送她回去。
黃昏時,火色染透天穹,煙霧四起,隨著厚重整齊的腳步聲為主,交戰開始了。
伴隨著沖鋒陷陣的吶喊聲,一支支利箭從耳畔呼嘯而過,刀劍交擊,將領帶著各類魔獸,靈獸沖進對方軍隊中,怒吼聲,慘叫聲四起,滿目血肉橫,一望無際的戰場猶如人間地獄,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彌漫的硝煙在空中飄散。
中央,唯一人負手而立,身著黑袍,長發用一根銀簪松松散散地挽起,面帶微笑,適宜且得體,與這里格格不入,像個與人相約特意外出迎接的俊秀書生,可現實是,他就是這場戰爭的領導者,魔界之主,魔尊琉桉。
抬手間,死傷無數,開了一條路來。
陌卿眉頭緊鎖,握緊手中的長槍,果斷沖向琉桉。
明知琉桉修為深不可測,又有上古神力量相助,但,不試試怎知他不敵對方呢。
刀槍相撞,火花四濺,二人兩相對視。
問他,“琉桉,為什么?”
琉桉扯扯嘴角,對上他的質問毫不在意,淡淡道:“陌卿,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陌卿看著他的眼底滿是決絕,“你想要什么我不在乎,可是你萬萬不該去碰這道禁忌,置天魔兩界于萬劫不復!”
“那又如何。”
陌卿看著眼前的琉桉,既熟悉又陌生,明明還是他,可又不是他。
琉桉趁他失神間,一掌拍在他胸口,陌卿瞬間倒退數十步。
一口血噴灑在地上。
琉桉嘲諷一笑,“你可還記得阿槐,要不是她,你們現在好好的呆在這里嗎,也是,所有人都忘記了,就像她從未出現過一樣,無人記得,呵,你有什么資格阻止我!”
雙目猩紅,愣愣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癲狂悲哀道:“遺忘了阿槐,我很是抱歉,可,我的小月亮啊,我把她弄丟了,是我沒保護好她,你知道嗎,她渾身是血的躺在我的懷里,就那么的沒了。”
“是你們天庭害死了她,將她送到了那里,所以你們都該死,這件事和你沒關系,所以我不殺你,但是你若再攔我,我絕不手軟。”
陌卿微怔,擦掉嘴角的血,一股無力感席卷而來,苦澀道:“琉桉,我不能看著你去送死,小月亮若是在,她也不會放任你去送死。”
他知道他這位年少好友的脾氣是有多犟,他勸不了他,那就只能迎戰,目光堅定的對上琉桉。
琉桉苦澀一笑,果然,他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幾息見,地面皸裂,沙石飛濺強大的氣流從兩人中間爆開。
窩在紀言殊懷里的景槐目睹了兩人的對戰,看到琉桉,感慨良多。
都長大了啊。
只有她還停留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