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憶心中暗自嘲諷:你說這么多,就是希望我趕緊死,一口一句娘子,叫得順口還不害臊,說是回去拜堂成親,這咋連我的死活都不管。
她一直追問,想知道真相,可懷嶼沉默不語,跟木頭似的,完全不搭理人。
不過慶幸的是還能活一個半月,那就還有機會跑了,不跑就是個傻子。逃跑,雖然有風險,但誰會甘心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去。
接下來的路上,要另想辦法尋得生路。
白花憶跟了他一路,他不停下自己就不得不跟上。
好在他走得不快,餓了還有時間采摘野果充饑,最好是幸運地遇上村莊,就盡可能請求一些食物,盡管只是一口,也心滿意足。
渴了遇水就喝,沒水做罷。
七月間的夏日十分炎熱,頂著太陽一路步行,不快不慢,也消耗體力,更是口干舌燥,嘴皮破裂,幸虧他身上冒著冷氣,靠近他猶如靠近冰山,才沒有中暑,不然早就駕鶴西去。
懷嶼從不進食也不飲水,不會饑腸轆轆,也不會得累,也不在乎她餓得肚子咕咕作響。
還好天黑到了一座很有名的小鎮,才得以吃飽喝足。
此鎮名為兩思鎮,兩人同相思,白首不分離,故得此名。
兩思鎮還有一個名叫兩絲鎮,合牽絲兩端,從此結佳緣。
因為這里大部分的靠一根絲線決定良緣,才有此名。
兩思鎮的夜晚,屋檐掛滿了紅彩燈籠,上面還繪著各種各樣的圖案,街道兩邊的商販叫賣著自己的好東西,街道中央還有人來來往往,很是喧嘩,非常熱鬧。
白花易四周打量,看到自己喜歡吃的就買,手里只有十幾兩銀子,足夠吃喝玩樂。
這些銀子就是那位藥鋪的掌柜多給的二十兩銀子,自己揣在兜里,沒有給檀小舒。
白花憶玩得不亦樂乎,仿佛忘記了自己的生死。
懷嶼到了晚上,非常順從她,不管她做任何事,她走哪跟到哪,就像一個跟屁蟲,而白天恰恰相反了。
白花憶來到了一座四層高樓前,名為“兩宜樓”,這里圍繞著很多人,熱鬧非凡。
懷嶼跟在身后一言不發,偶爾抬眸發呆。
一位身穿紅衣的中年女人抬起雙手高呼:“一線緣正是開始。”
說完,四樓高臺,向四周拋灑多數個紅線球。
紅線球拳頭般大小,起始端被人捏在手心里,拋灑得很遠,仿佛在空中飛舞,散落成絲,掛在屋檐上、樹上或者落在地面滾動了一圈。
拋灑完畢后,松開紅線球的起始端,只見一根根紅線緩緩地墜落地面,美麗而悠然。
一線緣也稱相逢節,男女手牽一根線喜為良緣。
之所以兩思鎮很有名,就是因為許多人在此結為良緣,傳遍四方。
白花憶從小就聽聞過這個地方,據說每年只舉辦三次一線緣,沒想到今晚碰巧撞見了。
有不少人也開始卷走紅絲線,邊走邊邊將線卷成球狀,因為數量有限,所以晚了就沒了。
白花憶覺得很好玩,想試試,倘若覺得對方不滿意,也可以選擇棄紅線離開,別人也不會生氣。
因為,這里的人都堅信緣分是命中注定的,無法改變。就算棄紅線,也可能是命中注定的一部分。
反正眾說紛紜,也不知道誰對誰錯。
她四處尋找,走到拐角處,就看見一根紅線掛在粗糙的墻壁上,下意識地抬手拿了起來。
轉頭又看到一根紅線,心中莫名生起了一件好玩的事。
有些斜眼壞笑著,對懷嶼道:“懷嶼,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另一半?要不要也卷起一縷紅線。”
懷嶼道:“不想。”
“……”
白花憶不知道他的想法,之前都答應得很爽快,怎么這次拒絕了?
白花憶忽悠他說道:“緣分是靠這縷紅線決定,若線的另一端是男的,就成為朋友,若是女的,就可以到兩宜樓拜堂成親,從此相親相愛不分離。”
懷嶼聽完不動于衷,一語不發。
她又忽悠道:“緣分由天注定,佳偶由天成,你不想試試嗎?”
“不想。”他面無表情的說著。
無論怎么解釋,如何夸大,他也毫不在意,白花憶覺得他不懂愛情。
疑惑的問:“你為啥總叫我娘子?”
“因為娘子是女的。”他同樣不用面無表情的說完。
“……”
白花憶心領神會,更加確定他不懂愛情,真如同一塊冰塊一樣,冷面無情。
白花易不想再理會他,自顧自整理紅線,很小聲地說著:“一路枯燥乏味的,啥也不干,不無聊嗎?”
“好啊,依娘子所言。”
“……”
懷嶼直接奪過她手里的紅線,邊走邊把紅線繞成小球。
白花憶怒了:“你咋說變就變?還搶我紅線?”
“路上確實無聊,枯燥乏味,娘子覺得好玩的東西,為夫也想試試。”他便裹著紅線球邊說著。
白花憶一時無言以對,傻傻站在一旁,看著他漸行漸遠。
沉思許久,她才逐漸意識到,懷嶼這只雪妖,不知凡間事,不懂凡間情,難怪一路上,對這發呆,對那好奇。
不過知道這些也沒什么用,挽救不了去北寒山的命。
白花憶看著他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心中愉悅道:本想提出玩紅線,就是為了支開他。現在他走了,終于可以幸福的逛街嘍。
有了白天的經驗,買了許多食物和喜歡的東西裝在背袋里,盡量使自己開開心心,度過接下來的每一天。
白花憶背帶裝得滿滿的,路過一家茶樓時便聞到香噴噴的茶葉味。
轉眼查看,發現茶樓門前養著盆栽。
她面露大喜之色,是她最愛的鐵觀音茶樹,一股濃郁的蘭花香,由它沖泡的茶水,肯定滋味更醇厚甘鮮,唇齒留香。
她走近,很小心地撫摸著茶葉,不經意間在茶葉中勾起一縷紅線。
她面入驚訝,準備甩開紅線,卻發現紅線在手里不停抖動,好似有人在扯動它。下意識順著紅線的另一端看去,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她立即將紅線重新埋入茶葉之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暗罵道:手欠,已經晚了呀。
懷嶼將紅線繞成球狀,緩步走了過來道:“為夫與你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