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駱輕聲笑了笑，拒絕道：“我不抽煙。”
“不抽煙不嚼檳榔？”大叔有些意外地瞅了他一眼，感慨道題“三好青年啊，這年頭像你這樣的不多了。”
他吸了一口煙，緩慢地吐出縹緲的白色煙霧，嘆氣道：“他要是考不上我們那邊的高中，我就得在本地找個職高供他讀，混也要讓他混到18歲。這小子，誒，以后能不能考上大學都不好說。”
“職高升學分兩種，單招和對口高考。大部分的，成績沒有那么拔尖的學生都是選擇單招，讀省內的大專。”許駱微微偏過頭望著窗外，成排結隊的路燈不斷后退，光影迷離，夜景模糊。
他忽然想起了蔣莓——職高對口升學差五分上本科線，一個數學選擇題的分。于是跑去讀了省內第一的大專，后來專升本，現在應該也大三了。
司機“嗯”了聲，吸了一口煙，爽朗地笑著：“我兒子成績不怎么樣，讀個大專就差不多行了，至少比職高生要好找工作點。”
許駱垂下眸子，無聲地笑了笑——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孩子算是挺幸福的一類人。至少他的父親對他沒有過多的要求，知曉且支持他的愛好，想必家庭氛圍肯定也不錯。
司機換了個話題，問道：“你現在大學畢業出來，做的什么工作呢？就業行情怎么樣？”
“還行吧……”許駱抿了抿嘴唇，無奈一笑，“我大學的時候一邊做自媒體一邊在學校附近的店子里兼職賺零花錢，偶爾也給別人拍照——我讀的攝影專業。一有時間就參加喜歡想活動，或是去周邊城市旅游。”
“學藝術很耗錢吧？你這，又兼職又還有時間旅游，真了不得。”
“對。我是離異家庭，獨生子。”許駱閉了閉眼，將眼里低落的情緒遮掩：“爸媽一個在北方一個在南方。他們只負責給我學費生活費。”
司機不敢相信：“意思是就給你錢就完事兒了？什么都不管你的？”
“……對。”
司機想安慰又不知道該說些怎么安慰，許駱卻風輕云淡地笑著，毫不在意般：“畢業后我就來這邊發展，買了房子，開了家滑板店當老板，又跑到別的滑板店當教練，偶爾也給人拍照，和大學時差不多，同時打好幾分工。”
“……你小子這人生經歷還挺豐富的哈，短短的幾年都超過我們這群奮斗了大半輩子的中年老人，房子甚至都買好了。”司機安慰的話語哽在了喉頭，好笑地問，“你不都已經是老板了，干嘛還要去別的店給人家打工啊？”
“一半是因為興趣，一半是能賺錢。”許駱聳了聳肩，忽然想起了茍清遠，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我去當教練每個月有四千的工資，然后雇個人看店，給他兩千五。”
司機到底還是過來人，一聽這話眼睛瞬間瞪得老大：“你們玩滑板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吧？你給他兩千五，那小伙子能啃踏踏實實地跟你干？”
“看店算是他的副業，他和我一樣是個打多份工的人。他主業是個插畫師，經常在網上接單，賣畫。”許駱拿出手機看了眼信息，唇角彎起點弧度，“而且看店的時候他照樣可以畫稿子。”
“原來如此……你們年輕人現在的生活真豐富啊，不像我們就開開車，整座城市到處跑。那要不我們加個微信吧？暑假就讓我兒子去你們那報班學滑板。”司機哼著小曲兒，“也快到目的地了，我家就在附近，剛好下班。”
許駱低頭應了聲“好”，指尖卻點開了聊天框。
祝嘉發來一張照片與三個字：“我到了。”
他點開照片一看，照片很糊，露了她的大半個身子，是在樓梯上拍的。
他指尖快速地敲著鍵盤回復著：“好。”
司機拉下手剎，車子停在寵物醫院門口。許駱掃碼付完款，才掏出自己的二維碼讓司機掃。
“可以了。”司機粗短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許駱就收到一條好友申請，司機提醒道，“記得同意。”
許駱低頭看了眼手機，直接點了同意。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頓了下，忽然彎腰看向車內，順便問了句：“你現在還接單嗎？我等下從醫院出來，得打車回家。”
司機不緊不慢地點了根煙，問：“你家住哪？”
許駱報了個地址。
司機思考了一會兒后，爽快地點點頭，“嗯，不遠。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老樣子，打表計價哈。”
許駱彎唇笑了下：“好的。”
他打開后備箱，籠子里的貓看到他時，眼睛瞬間一亮，喵嗚喵嗚地叫出聲音，朝他走近。
許駱無奈地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提著籠子一路進了對面的寵物醫院。
“你好，請問有什么需要。”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立即從電腦后面抬頭，他站起身看了眼籠子里的貓，目光復雜，又一眼難盡地看向許駱，“這貓是剛買的嗎？怎么這么瘦……”
“對，從路邊攤買的。”許駱摸了摸貍花貓的腦袋，“我帶它來做個全面檢查，順便驅個蟲，打疫苗什么的。”
“花多少錢買的？”
“250。”
“……”醫生沒忍住笑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用一種看二百五的目光看許駱，“這價格也不合理了吧，而且這貓瘦啦吧唧的，一看就是沒吃多少過什么好東西。嘖，小可憐。”
許駱只是笑笑，心想有些事情不是金錢能以衡量的，并且這貓多喂喂也就胖了。
醫生手指搭在鍵盤上，問：“貓叫什么名字？”
“Daisy。”
“Daisy？”醫生輕聲重復了一遍，頗有興趣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敲著鍵盤：“寵物主人呢？”
“……祝嘉。”
做好登記后，他朗聲喚了某個人的名字，玄關處立即出來個姑娘，“怎么了？”
醫生朝籠子里的貍花貓抬了抬下巴，“先帶去做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