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也不必改了,反正都是死
謝漾用力踹了五六腳,才勉強出了惡氣。仍覺得不夠解氣,盯著寧宴的心口,以極其讓人屈辱的姿勢踩上去,居高臨下,青絲垂在玉白臉頰兩側,將檀紅朱唇襯得可人:“寧皇,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軟筋散這么簡單。”
“慢性毒藥的滋味,想必你還沒品嘗過。”
謝漾用水洗了洗嘴唇和眼角,扯下掛在盆架上的面巾擦拭去手上水珠,走向外面。
倩影逆光,影子將地上的寧宴給籠罩。
寧宴想,他怎么可能沒嘗過慢性毒藥。
她于他,就是最烈最毒的慢性毒藥。碰不得,丟不得,明知可能會死在她手里也不想放開。
不過多時高坎就來了。
謝漾還是給寧宴留了面子,只喊了這個內侍,沒讓其余人來欣賞他的狼狽。高坎看到寧宴衣裳上的黑腳印眉心狂跳,什么都不敢問,也不敢瞎看,趕緊上前將人扶坐起來。
“皇上您稍等,奴才去取衣裳來。”
可不能讓皇上這樣出去,實在有損威嚴!
謝漾沒理會他們,兀自處理起政務。
“領主。”煙羅在帳外輕喊。
謝漾:“進來。”
煙羅喜笑顏開的捧著兩瓶新配的藥進來,完全忽視寧宴:“主人,這個引起的疫病傳得很快,而且我還有解藥,用它進攻北狄吧。”
“至少半年內,無人能解。”
她也想為主人做點事,既然不能披掛上陣,就研究毒藥吧。
高異國不就用時疫對付云夏的嘛。
謝漾:“……”
煙羅做出來的毒有多毒,她太清楚。要真用上這玩意,估計就不是攻打北狄,肯定會被諸國制裁。
她還暫時不想被討伐。
“煙羅,這瓶毒藥你花了多少錢配置出來的?”謝漾輕咳兩聲。
煙羅沉迷毒藥,從來沒算過銀子,因為藥都是阿古他們幫忙搜羅,以及她一瓶毒藥可以賣很多錢:“好像三千兩。”
那起碼得翻三倍。
謝漾默默想。
這個不食人間疾苦的小姑娘。
“且不說一座城池需要多少瓶,就單是牽連百姓這點就不行。”謝漾見煙羅失落低頭,忙撫慰,“你可以去幫我照顧傷患,之前在云夏那邊不是學了么。”
會是會,但煙羅不是很想做。
她更喜歡玩毒。
但主人不讓她用這個法子。
煙羅聳拉著腦袋離開,碰到清點完人數回來的紅昭,后者問她:“怎么了我們的阿古夫人?”
煙羅臉頰浮上紅霞,羞得抿緊唇瓣。
看守王長生的騎士大步前來,同紅昭說人醒了:“但他嘴硬得很,無論我們怎么問他北狄軍況,他都說不知道,還試圖自盡。”
如果知道北狄后方情況,對他們就很有利。
煙羅眼神一亮:“不用去麻煩主人,我去撬開他的嘴。”
她回營帳端起床頭的普通木盒朝關押處走去,木盒傳出瓶子撞擊的聲音。
騎士看向紅昭。
紅昭點了點頭:“他不愿意說再來稟告。”
“煙羅干什么去了?”一顆腦袋從后方探出,把紅昭給嚇得不輕,隨后回答,“你走路沒聲啊。她去撬王長生的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秀才大驚,罕見的露出同情之色。
煙羅審訊人可是有一套,曾經有個殺手閣為了整治叛徒,特意花重金讓煙羅配置各種折磨人到極致卻不會致死的毒藥。
什么五六燦銀花,什么醉先與蝶。
前者讓人五臟六腑灼燒,后者則是致幻,這兩個都是最不能看的,更別提其他。
那可真是一個比一個歹毒。
秀才打了個寒顫。
王長生,小生同情你。
“主人呢?”秀才揚了揚手里的信,以為謝漾在睡覺,“諸葛家的人出現了,我得和主人商量,你去將主人喊醒。”
高坎抱著衣服回來,他也是來請人的。
秀才看到這個太監,皺眉朝帳子里看去,不過沒跟進去,而是和紅昭一起站在門口,由紅昭高聲喊:“領主,屬下有要事稟告。”
高坎伺候著寧宴將外衣換上,深黃色長衫將本就氣宇軒昂的他立得欣秀養眼,穗子是淡藍色,他整理著衣襟,優雅矜貴,渾然看不出剛才被踹過。
高坎將剛才聽到的話說出來。
“是諸葛朗。”
“紅昭,秀才,進來。”
兩人走進帳子,目光不約而同掃過寧宴,各自將事情稟告。
“諸葛一族世代奉姬家為尊,乃是北狄皇室的智囊。”寧宴道,“傳聞他們會推演之術,能窺得天機。”
謝漾神色古怪,這不就是神棍。
謝漾并未小看諸葛家,就她所知,北狄能存活至今,諸葛家功不可沒。就說十年前北狄皇室在秋獵下險些遭遇大屠戮,據說是諸葛家拼命救下來的。
當然,都是明樹說的。
對不上的找明樹。
懂八卦之術,就會排兵布陣。能讓寧宴情緒有波動,倒是少見。
“斥候來報,北狄兩翼兵馬已收,只留下部分兵將看守,其余全部聚集蛟口。”高坎也道。
謝漾眼底閃過暗芒,她和寧宴做出的謀劃,居然讓對方給破了。下面這座城池看似不大,卻四四方方,本來他們打算營造包圍的假象,再從正門猛攻。
北狄的幾個部將倒不是信,而是拿捏不定他們的行軍風格。
誰曾想……
諸葛家,果然不容小覷。
“無妨,那就來硬的。”謝漾勾唇,“老頭不是智取嗎,那本領主就給他來一個一力降十會!寧皇,你怎么看?”
寧宴也笑了:“正有此意。”
以下三對上三,是最好不過的法子。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是含情脈脈,而是兩個王者的默契。
今晚……發兵!
一個時辰后,煙羅歡喜的跑來:“主人,王長生招了。你看,這是他寫下的將領名字,可惜的是,他是從天牢出來,不清楚各自帶了多少兵。”
煙羅頗為遺憾。
謝漾倒是大喜,王長生算是他們打上北狄來遇到的第一個難纏對手,足足糾纏了兩天兩夜。
“莫如是、獨孤傲……”
下面還寫了兵器,以及出自哪家,擅長什么。
秀才詫異:“這獨孤傲不是死了嗎?之前我們還看過他的人頭,據說是被江湖幫派圍攻。”
煙羅認真搖頭:“王長生說,他是被諸葛家救回來的。”
紅昭目瞪口呆。
生死送肉白骨也就算了,還能請人回魂?
“好吧。”秀才聳了聳肩,“看來我的消息得改改了。”走了兩步又回來,“也不必改了,反正都是死。”
謝漾:“……”
要不要這么隨便。
“姐,您先睡一覺吧。”紅昭心疼她眼底浮上的淡青色,把奏章收攏,“這些我和秀才處理就好。”
謝漾嗯了聲,桌上擺放著裂成兩半的血玉,讓她腦門疼。
苦悶得很。
整天就會給她找事!
謝漾把血玉也遞給紅昭讓她收好,不再想這些煩心事,沾床就睡,直至柳梢頭才被輕輕喚醒:“姐,該起床上陣了。”
龍鱗甲著身,披上鮮紅獵風。
寧宴亦換上戰甲,漆黑盔甲上面是古樸紋路,乃是兇獸梼杌,極其好戰,所向披靡是四兇之獸。
遠遠看著,就讓人心里打鼓。
這是寧宴身上的煞氣。
兩人皆騎著戰馬,一黑一白,在月光下耀眼又奪目。
諸葛朗看著城下的兵陣,最前方氣勢磅礴的兩人,平靜雙眼終于涌起波濤,再看兩人身后的將領,敵方將士氣勢滿滿,北狄卻只是勉強擰起的繩。
心口一沉再沉,他緩緩抬起手臂。
城池上是高高架著的機關弩箭,謝漾抬手示意專門對付弩箭的騎兵們往前,他們紛紛抬起手臂露出百寶臂,對準那些弩箭的弱點處。
“放!”
“射!”
兩方同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