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是孤的錯,孤不該插手你的事
鐵馬兵戈,謝漾巡視著軍營,半年前她就教了數十巫師做軍醫。不得不說草原是真莽,連軍醫都沒幾個。
騎士們見到她紛紛起身敬畏行禮。
“領主。”
“見過領主。”
“不必多禮,好生歇息,多吃多睡不必擔心糧食。”謝漾點點頭,走向傷最重的傷營,里面不是斷手就是昏迷。
但他們并不覺得悲哀,反而個個引以為傲。
這是他們戰斗的痕跡!
草原人骨子里就為戰爭而光榮。
謝漾替幾個巫師無可奈何、傷重到瀕臨死亡的草原人針灸,即便她來得勤,甚至一天只睡一個多時辰,依舊有尸體不斷被抬出營地焚燒。
其中,還是一個曾跟著她去上京。
眼睜睜看著活生生的人變成冰冷尸體,這種感覺讓人痛苦又窒息。
“按這些藥方給他們熬藥,稍微好些就送到后方去,這里不安全。”謝漾給每個人都開了方子,這要是讓妙手看到定會淚流滿面。
說好的千金出診呢!
這簡直就是遍地白菜。
“是。”
保持差不多的姿勢蹲著大半刻鐘,謝漾揉著酸痛的肩胛和右臂手肘手腕往外走,她還得回帳子里處理政務。
哪怕云夏和高異被管理得很好,但重要決策還得她來。
兩道影子映射在泥沙地上,拉出欣秀修長的弧度,出奇默契,如山野里的野金銀花和荊棘,仿佛天生就該糾纏。
太過疲憊,加上是在自己軍中,謝漾只以為身后跟隨的人是紅昭:“紅昭,你去睡覺吧,不必守著我。”
身后之人沒說話。
日光縈照下如同散發著玉澤的修長手指,梳攏開高束青絲,嫩白脖頸上有根瑩色細繩,看得男人眼神驟然幽沉下去。
這次,他把細繩的材質看得極為清楚。
綸羽玉線。
但其中,還絞了根淺藍玉蘭嬌,所以才會發出瑩光。
上一次,他只顧謝漾流產,全然沒注意這條頸飾。
他攥著細繩,不會傷到她,只是問:“你戴了多久?”
謝漾正疑惑著紅昭怎么會拉她項鏈,聽到這道聲音微微顰眉:“與你何關?”
她欲拉回項鏈,結果項鏈被從后解開抽出,脖子上驟然空落落,還有些涼。
謝漾嬌容一冷,不善回頭。
卻見他盯著那塊血玉,眼神極其可怕,眼底翻涌的煞氣似乎想僵誰碎尸萬段,周身更是控制不住的涌出冰冷,讓本就不平易近人的他,顯得寒蟬若驚。
“你可知這塊玉里有什么?”
謝漾大驚,寧宴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如此開口:“難不成有毒!?”
她接連后退。
魏策那廝想害她?
謝漾滿臉驚恐。
不然為何會問她戴了多久。
寧宴原本是怒的,謝漾居然能將魏策送的東西貼身戴在脖子上這么久,可她滿臉恐駭不安的樣子,撫平了心頭那團即將爆發的怒火。看樣子,她也沒多信任魏策。
不信是對的。
他都被擺了一道。
“沒毒,別怕。”寧宴倒是緩了緩神色,見她依舊不安,啞然失笑,“醫術高超的謝大夫分辨不了有沒有毒?這塊血玉是魏策留給未來太子妃的定情信物。”
說到后面,寧宴冷笑一聲。
眼底翻涌著后悔和珍寶被人掠奪的不悅,哪怕只是想,寧宴也不絕不允許魏策沾染上謝漾。
魏策裝紈绔這么多年,他沒小看過,卻從未想到,他居然敢覬覦他的阿寶!
若是早知魏策對阿寶別有心思,寧宴絕不會放縱他成長。
謝漾還在慶幸血玉沒毒。
就是因為是大夫,才更怕這種事。
“定情信物!?”謝漾瞳孔地震,“他明明說是賠給我,抵錢用。”
要是早知道是這么燙手的玩意,謝漾絕不會收。
謝漾懷疑魏策沒把它當定情信物對待,原諒她實在看不出謝漾對她有男女之情。
謝漾盯著那塊血玉,表情一言難盡。
“他抵了多少錢,孤買。”寧宴擲地有聲。
謝漾擰眉,她是不想要這塊燙手山芋,但到底是魏策的東西,如果真是定情信物,以后寧宴利用它對付魏策可就說不清:“不必,本領主會把血玉還給他,和他說清楚。”
寧宴:“你覺得他會承認?”
最重要的是,他無法忍受謝漾帶著另一個男子的定情信物。
謝漾懶得和他掰扯,伸手去拿血玉。
寧宴躲過那只手,強忍惡心把血玉放進胸前,如果謝漾想要,就得將手伸到他心口去摸。
謝漾冷喝:“寧宴,把東西還來。”
“否則我就答應魏策。”
寧宴神色驟時微僵,眉眼發沉,顯然是動了怒:“這是定情信物!”
謝漾從容不迫的坐下研墨,倒了點水在硯臺上,清水雙眸懶洋洋,有困倦也有幾分厭煩,朱唇溢出幾近挑釁的平靜話語:“那又如何?是給本領主的,又不是給你的。”
“寧皇要是羨慕,回去放句話,大渭女子都會趕著給你送信物的。現在煩請寧皇把本領主的東西留下,要不本領主就給魏策寫信了。”
細長狼毫沾上玄黑的墨。
謝漾抬臂,在鋪開的宣紙上寫下魏策親啟四個字。
見字如面。
手在大力拽拉下一抖,墨滴下暈開團團黑水。
將四個字全部吞掉。
“你就喜歡讓孤失控是不是?”寧宴瞳孔比墨還沉還黑,清晰映出謝漾因突然被拉到懷里受驚的模樣,鴉羽睫毛微抖,看著他平靜的模樣,竟然有幾分害怕,“好,孤還你,但……”
寧宴把血玉掏出來往桌子上一拍。
極其用力!
血玉當場碎成兩半。
謝漾:“……”
“你這讓我怎么還……唔唔唔…”徒然覆上來的涼唇,又急又猛,顯然帶著怒火,讓謝漾整個人都亂了。
他瘋了吧。
自己招他惹他了?
你親魏策去啊!
不待謝漾咬,寧宴已經先咬了她。不重,但足夠讓謝漾吃痛,他叼著壁腔嫩肉,攫取香甜,仿佛這樣就能趕走那大半年的血玉,謝漾喊又喊不出來,清眸瞬間氤氳起生理性水霧。
混蛋!
寧宴將謝漾吻成了一灘水,偏偏是在前線,理智告訴謝漾不能隨便對他出手,寧宴如愿懷抱佳人,邪氣的聲音變得嘶啞:“以后還隨便收男子東西嗎?”
“魏策造反了,趁著我們進攻北狄,魏策弒父殺兄。曾因拍賣不到喜愛物品索性毀去,讓所有人都得不到,他不是善茬,遠比你想象得更無情,更危險。”
“阿寶,別再隨便和他來往。”
寧宴語氣逐漸變得嚴肅。
只是無論他說什么,都沒有得到謝漾回應。
低頭看去,字卡在喉間,面龐浮上慌亂,再不復剛才的冷靜自持與霸道怒火。所有的一切在漣漣水眸面前,支離破碎。
“阿……”
謝漾雙眼含淚,眼角的淚珠要落不落,緊吊著寧宴的心,嫩白的小巧鼻頭粉紅,肩膀因啜泣顫動。
她哭了。
就因為他說不讓她和魏策來往。
“阿寶別哭,是孤的錯,孤不該插手你的事。”寧宴心尖隨著她的淚珠顫抖,酸澀難當,他捧起小臉想要吻去淚水,謝漾也不掙扎,只是眼底霧氣更多。
咸濕味在舌尖綻開。
其實謝漾并沒哭,只是模樣看起來實在可憐,誘人得緊。
很快寧宴就發現不對勁。
因為他動不了了,準確來說,是渾身都沒了力氣。寧宴瞬間明白,是謝漾低頭時將軟筋散擦在眼角,她猜到他會吻他。
“砰!”
謝漾毫不留情的把寧宴推到地上。
軍營地面都是砂礫,疼不疼不說,狼狽是一定的。謝漾拍了拍手掌起身,俯視著地上衣袂亂了的俊美帝王,一腳踹過去:“讓你動不動就對姑奶奶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