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苒支著下巴，眼底閃過一絲幽光，似乎是在認真思考他這個提議。

　　把黑客聯盟給拆了？

　　雖然不能算是什么好主意，但也不壞。

　　她輕笑一聲，在屏幕上敲了兩下，發過去兩個字：“好啊。”

　　另一頭，坐在會議室里的程嶼聽著那些狗屁不通的匯報，神色看著忍耐到了極點。

　　葉煬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就怕這位祖宗一個不開心，又搞出什么事來。

　　但好在，程嶼表情雖然很冷，但還算坐得住，也沒有開口駁斥什么。

　　今天還挺安分的。

　　葉煬悄悄在心里下了個斷語。

　　但下一秒，他就被打臉了。

　　不知道哪位股東突然提了一句江氏，只見對面的程嶼臉色霎時黑了下來，側眸，不帶情緒，但很冷淡地盯著那個股東。

　　葉煬心下咯噔一聲，大事不妙。

　　“程氏一直以來，在商業上給了江氏過多的關注，僅去年，就注資了數十億。而江氏給予我們的回報不足百分之一，因此，站在程氏的立場上，我個人建議，不應該繼續和江氏合作下去了。”

　　雖然那位股東說的其實也不無道理，但放在這樣的場合里，聽起來反倒多了幾分居心不良的意味。

　　畢竟，誰都知道，程氏的崛起離不開江家的支持。

　　而江明悅雖然去世多年，但至今仍是程振儒唯一的妻子。

　　更何況，對面還坐了一個身上留著一半江家血液的人。

　　這番話說完，許久都沒有人敢應聲。

　　最后，是程振儒出來打圓場，“江氏的事，以后再談。”

　　話落，寂靜的會議室里就傳出了一聲譏諷的冷笑。

　　即便不順著這道聲音的方向看去，葉煬也知道是誰。

　　除了程嶼，誰又敢在這種場合，公開跟程振儒作對。

　　他忍不住扶了扶額，神色一言難盡。

　　該來的總會來的。

　　程嶼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支筆，被他繞在指尖，飛快旋轉著。

　　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如果在另外的場合里，倒也是一場不錯的表演。

　　可惜，現在沒有人有心情來欣賞他高超的轉筆技術。

　　他唇邊還掛著一抹冷淡的笑意，語氣漫不經心地道：“還有誰對江氏有意見？”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不該說。

　　只有葉煬一個人在心下抓狂，你們可千萬別說話了，把這位下祖宗惹毛了，大家都得死。

　　此刻，坐在后排的程慕倒是和他意見相反，他巴不得程嶼再囂張一些，最好跟這些人都吵起來。

　　這樣，這些老狐貍就會知道，讓程嶼入主程氏是一件多么不靠譜的事了。

　　程慕微微低頭，掩住了自己揚起的嘴角。

　　他拿出手機，給母親發了條消息，跟她匯報在會議室里發生的事情。

　　在得知程嶼也來參加這個股東大會時，蘇曼已經坐不住了。

　　如果不是她的身份見不得光，她早就飛到程氏來打探消息了。

　　程慕知道母親的心結，因此，一旦察覺到什么，就立刻跟她匯報。

　　發完消息，會議室里仍是一派寂靜。

　　程慕忍不住輕蹙眉頭，這些人怎么回事，程嶼都如此挑釁他們了，居然還能坐得住？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他擔心得太早了。

　　因此，這些股東們已經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對程嶼發動攻擊了。

　　“我們也不是對江氏有意見，只是為了程氏的未來著想，還請少爺拋開私人恩怨。”

　　“是啊，少爺在外多年，對程氏和江氏的情況不大清楚，難免多操心幾句，但有些時候，可不能意氣用事啊！”

　　“這幾年，因為江氏，我們已經損失了上百億了，再這樣下去，生意還怎么做！”

　　“……”

　　程嶼只是面無表情地聽著，并未急著對這些話做出回應。

　　與此同時，他手中的筆越轉越快，幾乎能將人給繞暈。

　　偏偏程振儒也沒有幫他說話的意思，他也很想看看，程嶼會如何回應這些人的刁難。

　　葉煬心下暗自著急，生怕對面的人會突然發怒。

　　但程嶼比他想象的還要沉得住氣。

　　他不怒反笑，雖然那聲笑極輕，不過須臾，便消散在了會議室沉重的空氣之中。

　　“為了程氏的未來著想？如果沒有江氏，哪來的程氏，我看您是年紀大了，記憶力衰退，不如趁早去看醫生吧。”這句話，是對方才第一位朝他發難的股東說的。

　　那位股東年紀確實不小，兩鬢已經斑白，但人看著還精神得很，聽到這話，臉都氣白了。

　　程嶼微微一笑，將目光轉向下一個人。

　　那人被他這樣的眼神盯著，后背悄然升起一股冷意。

　　“我就算再不清楚情況，也比你脖子上頂著的這個倭瓜腦袋強。畢竟，說到意氣用事，您可比我擅長多了。”

　　葉煬抿了抿唇，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這些股東還不清楚，他們家少爺打小就很毒舌。

　　而在跟著某位大律師進修過后，功力又再上了一層，輕描淡寫就能將這些人給活活氣死。

　　被罵也就算了，他們還不敢反駁，只能平白受了這份窩囊氣。

　　接下來的十分鐘里，程嶼一通輸出，將方才說過話的股東都給懟了個遍。

　　然后，他才氣順了一些，將手中的筆給停住了，整以暇地看向坐在對面的程振儒，語氣嘲諷道：“不是想看笑話嗎？怎么樣，看夠了沒有？”

　　其他人都一臉驚悚地看著他，敢這樣跟程振儒說話的，真沒幾個。

　　除了程嶼，也就是江家那個老太爺了。

　　程慕心底的震驚更是比其他人都要強烈，他從來都不知道，程嶼和程振儒的相處方式是如此的劍拔弩張。

　　看來，他和母親還是過于保守了。

　　可在得知了這個事實后，他也并沒有感到安心。

　　因此，他發現了另一個更可怕的事實。

　　即便程嶼已經如此囂張，程振儒也沒有絲毫動怒的意思。

　　他就像個包容叛逆兒子的父親一樣，對程嶼的怒氣照單全收，還能輕巧地問上一句：“解氣了嗎？”

　　程慕的心情瞬間墜入谷底，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在程振儒心里，只有程嶼才是他唯一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