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癲狂
梁尚書剛下值,就被守在門口的隨風帶來了女學。
他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惹到這尊大神了,到了女學門口,梁尚書便看見邢氏扶著婆子的手從馬車上匆匆忙忙往下趕的樣子。
“主、主君……”
邢氏愣了愣,站在馬車邊上朝梁尚書行了個禮。
自周瑾川在朝堂上揭露了方源與邢氏的丑事之后,邢氏在尚書府的日子就沒再好過過。
梁老夫人在知道這件丑事的當天就給氣病倒了,梁家二房三房的人早就看她不順眼了,那件事過后,也總是變著法兒地嘲諷她,就連她娘家人也對她不管不問。
梁尚書當天回到府上就找了個借口,將她送到醒覺寺去了,名義上是給梁老夫人祈福,實際上就是覺得她丟人現眼,壞了梁家的名聲。
這些時日她想盡所有辦法,好不容易借著幾個兒女利用梁老夫人的心軟回到了梁家,這會兒她根本不敢在梁尚書的面前晃悠,生怕他又將自己送回廟里去。
但半個時辰前突然有丫鬟來稟,說是四姑娘在女學里突發惡疾,讓她快去看看,邢氏都沒多想,帶著一個婆子就匆匆往女學趕來了。
誰曾想會在這里遇上梁尚書。
梁尚書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轉身就進了女學的大門,半分沒給邢氏好臉色。
梁尚書一直對邢氏沒什么感情,若非看在邢氏為梁家添了三個兒女,又加上梁玉兒甚討他喜歡的份上,在他知道邢氏嫁入梁家這么多年私底下竟還與她的舊情人往來,甚至做出一些有違綱常的事情的時候,他都恨不得掐死這個讓他在朝堂上丟盡顏面的女人!
邢氏擔憂梁玉兒,面對梁尚書的臭臉她也只是咬了咬牙,最后還是跟了上去。
女學頗大,梁尚書步子邁得大,邢氏只能在他身后小跑著,試圖跟上他的速度。
“你怎的出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府上好好待著,哪里都不要去嗎!”
梁尚書冷聲道。
“主君,出來并非妾身意愿,下人來稟,說玉兒在學堂突發惡疾,妾身實在是擔心得緊,這才……”
梁尚書的步子頓了頓,隨后走得更快了,他拐了個彎,一群年紀稍小的女郎悄悄地趴在大門前,像是在偷聽些什么,見著梁尚書,她們盯著他多看了兩眼,隨即縮了縮腦袋,拉著手各自跑遠了去。
只是梁尚書此刻卻沒有心思去關注這群小女郎,邁過門檻進了學堂。
只是越靠近,他的步履就越慢,最后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還是說,梁姑娘也想到地府里跟你的親生父親一塊兒團聚?”
周瑾川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學堂的人聽得清楚,包括站在回廊的梁大人,和他身后匆匆趕來的邢氏。
“不,不是這樣的,主君,你聽我解釋……”
邢氏被周瑾川這話打了個猝不及防,她的一雙腿像是被灌滿了鐵鉛一般釘在了原地,半步路也走不出去,她張了張口,試圖向梁尚書解釋些什么,可是看著梁尚書那像是要殺人的眼神,她解釋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梁尚書并不蠢,相反,在官場沉浮多年,他對于某些事情的敏感度相當之高。
只是他想破腦袋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區區婦人戴了十幾年的綠帽,甚至還將他人的女兒當做心肝寶貝一樣寵!
邢氏想上前去扯他的衣袖,卻被他掐著脖子抵到了廊柱上。
“邢氏,我念你為我梁家生兒育女,沒將你送去浸豬籠已經是我婦人之仁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呃……”
男人的力氣大得很,邢氏被他掐著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發紫,拍打的手也漸漸無力了起來。
“梁大人,虐殺妻子可是要全家下獄的,你身為禮部尚書,應該不會知法犯法吧?”
周瑾川不知何時站在梁尚書身后,背著手饒有興致地說道。
“王、王爺!”
周瑾川的話像是一記大錘,將腦子混沌的梁尚書拉回了現實,他看著臉色黑紫,舌頭半吐的邢氏,用力的右手一抖,連忙縮了回來。
“咳咳……”
邢氏跌坐在地上,一邊咳一邊大口地喘著氣,心臟跳動得極快。
“夫人……”
她身后一直不敢說話的婆子連忙上來將她扶了起來。
“梁大人,”周瑾川掃了一眼撫著脖子眼神恐懼的邢氏,慢悠悠地開口道:
“若本王是你,知道自己家出了這檔子丑事,早該好好查一下了,若是不明不白地替仇人養了十幾年的兒女,那才是真的丟人丟到鐘離山去。梁尚書,你說是或不是?”
扶著婆子的邢氏像是想到了什么,臉色煞白地后退了兩步。
梁尚書哪里聽不出周瑾川的言外之意,只是站在他面前的是性情古怪陰晴不定的曜王,就是對邢氏再惱怒,他現在也得忍著:
“王爺所言極是。”
周瑾川低笑了兩聲,很滿意梁尚書的識趣。
他沒再說話,上前拍了拍梁尚書的肩膀,背著手淡然地走了出去。
“啊——”
學堂里陡然發出一聲尖叫,隨即便傳來梁玉兒貼身侍女的呼叫聲。
“姑娘!姑娘!”
邢氏聽見聲音,臉色又是一變,扶著婆子的手踉踉蹌蹌地往學堂里去。
“玉兒,我的玉兒……”
廖祭酒臉色難看地走出來,見著梁尚書,他想起曜王不甚美麗的臉色,搖著頭上來說道:
“哎喲!梁尚書,您來的正好,你家四姑娘下官是教不了了,還望您將她帶回去,另請高明罷!”
梁尚書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了,他拱手道:
“本官明白,多謝廖祭酒提醒?!?p> 廖祭酒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搖搖頭,嘆了口氣離開了。
學堂里,梁玉兒已經暈過去了,邢氏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看見半躺在侍女懷里的梁玉兒,她繃著的那根弦“啪”的一聲斷了。
“玉兒,我的玉兒呀!”
邢氏將梁玉兒從侍女懷里奪過來,將她抱在自己懷里,哭著摸了摸梁玉兒的臉,而后又詭異地笑了起來。
學堂里的姑娘們都縮在學堂后面,自周瑾川進來的那一刻,她們就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現如今這個局面是她們都沒想到的,她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