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爬過來
聞言,察覺到二樓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
強烈得不容忽視。
風傾霧微微一笑,聲音坦然又認真,“戒指千千萬,但我只戴一人送的戒指。”
只戴一人送的戒指……
許是她臉上的神色太過于的認真和篤定,饒是每個字都聽清楚了的傅堯,還是微微怔了怔。
有那么一瞬間,他竟然會羨慕能夠送她戒指的那個人。
察覺自己在想什么的傅堯,恍了恍神。
可笑。
才見一面而已。
傅堯素來多情浪蕩,說話也是吊兒郎當的,桀驁不羈,當即,手就伸向了風傾霧左手的無名指。
“我倒是要看看,這戒指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風傾霧眉眼驀地一冽,當即就縮回了手,從座椅上起身,聲音冷冽,“傅二少,自重。”
許是起身氣得急,風傾霧沒注意身后還站著一個中年男人,站起身,后退時不小心碰到了他。
他手上正端著的紅酒,灑出來些許,襯衫和西裝褲上灑了幾滴。
“誰他媽不長眼——”
“對不起……”
風傾霧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狠狠的一把推到在地上。
他杯中剩下的紅酒,朝風傾霧潑去的時候——
“少夫人!”
原本候在一旁的長寧,想也不想的就擋在風傾霧的身上。
眼前的這一幕,發生的太過于猝不及防。
傅堯和一旁站著的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索性長寧護得及時,男人潑過來的半杯紅酒她擋了大半。
她背后的衣服,還有頭發全都被淋濕了。
看著狼狽不堪。
而被長寧擋在身下的風傾霧,只是白色的裙擺上,染了幾滴如血色般的液體。然后,才慢慢的暈染開來。
“少夫人,你沒事吧……”
長寧第一瞬反應,是去查看風傾霧的情況。
“沒事……”
風傾霧剛說了兩個字,話音戛然而止。
一雙黑色锃亮的尖頭皮鞋,驀地映入眼簾。
鞋尖上,兩三滴紅色的液體格外晶瑩剔透。
一道目光落在她頭頂。
風傾霧感受到了鋪天蓋地般熟悉的壓迫感。
“薄……薄少……”
隨著人群中不知誰驚呼了一聲。
偌大的宴會廳,由內及外,一道、兩道、所有人的視線,都漸漸的看了過來。
一時之間。
剛剛還觥籌交錯、賓客盡歡的宴會廳,忽地,一點,一點的安靜了下來。
不到半分鐘。
大廳內,死寂無聲。
薄少。
現如今在這宴會中,能夠被尊稱為一聲薄少的人,除了薄家不久前找回來的那位大公子。
再無第二人。
傳聞他行事狠厲囂張,手段殘忍陰狠,折磨人的手段三百六十五樣都不帶重復的。
見者驚心,聞者膽寒。
但誰也沒想到,他會出現在傅家的壽宴中。而且,剛好,還是從二樓下來。
看見薄易出現的那瞬間。
風傾霧第一反應是,幸好自己剛剛沒猜錯。
也幸好,自己沒說錯話。
“薄……薄少……”
潑了風傾霧一杯紅酒的那個男人,顯然也沒想到薄易會出現在這里,驚懼過后,便是下意識小心翼翼的討好。
“薄,薄少,要是早知道您在這,我就應該先去給您打聲招呼……”
說著,男人又顫著聲否定了自己說的話,“不不不……我要是早知道您在這,就應該提前繞道走,哪,哪敢擾了您的雅興……”
薄易。
H國上流圈內,所有人談之色變的惡魔。
華麗璀璨的燈光下。
俊美如神邸的男人,慵懶而隨性的套著一件西裝外套,松松散散的,雅痞又貴氣。
周身的氣息卻是陰暗邪肆到了極致。宛如人世間的地獄,都匯聚在他一人身上。
他只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那里,足以碾壓整個宴會廳的壓迫感,漫天襲來。
“打招呼?”
薄易眉眼無瀾,漫不經心的道,“用潑酒的方式?”
“不是,不是,薄少說笑了。是有人不長眼撞到了我身上,我才一時失手……”
聽見薄易的話,男人嚇得整個心臟都提了起來,顫著音斷斷續續的開口。
而他原本要“指向”風傾霧的視線,先順著薄易的視線看了過去——
當即。
男人嚇得一趔趄,腿軟了半分。
就見——
男人锃亮光滑的尖頭皮鞋上,漫著幾滴渾濁的酒漬。
不是很顯眼,卻刺眼。
“薄,薄少,我不是故意的……”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爬過來,舔干凈。”
男人俊美邪肆的臉上神色淡淡,漆黑深靜的瞳孔無瀾。輕描淡寫的語調,不顯絲毫血腥,卻字字布滿血腥。
剎那間。
宴會廳內,所有人的呼吸,都幾乎在那瞬間停止。
沒人會懷疑薄易話里的真實性。
他說怎么做,你就只能怎么做。
“薄,薄少……”
那人嚇得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顫著聲音道歉,“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您在這,要是……要是我知道……”
“一分鐘。”
薄易眉宇間神色絲毫不變,又是漫不經心的落下幾個字。
一分鐘。
宴會廳的所有人,看著跪在薄易面前的那個中年男人,一分鐘過后,誰也預料不到他會有什么樣的結果。
窒息間。
三四秒后。
原本跪著的那個男人,慢慢的彎下了腰,上半邊身體匍匐著。
像條狼狽又屈辱的狗一樣。
一點一點的。
朝薄易爬了過去。
……
人群中。
剛剛還趾高氣昂的徐家大小姐,神色驚懼,嚇得幾乎尖叫出聲。
幸好她旁邊那位穿著白色禮服的女孩,用僅剩下的一點點理智,緊緊的捂住了她的嘴。
不讓她發出半點聲音。
這個時候,要是誰發出一點聲音被薄易注意到,下場不會比那個正在爬行的男人好。
中年男人爬至薄易腳步時,膝蓋忽地頓住了。
整個身體,也驀地僵住。
薄易神色散漫的看著他,如深淵般的眼眸,掠過暴戾。
就在中年男人,像是做了很大決定一般,神色屈辱而又不甘的,到最后的妥協。
他慢慢的低下頭,即將要觸及到鞋尖上的酒漬時——
薄易抬腳,踩在了他喉間。
酒漬像是靜下來的血腥。
漆黑尖銳的鞋尖抵在他下頜,力道不斷加重,慢慢蹍磨,像是想把他的喉結,給生生磨平。
極致的窒息感傳來時。
中年男人從喉骨深處、艱難溢出來的,帶著血絲的字音,仍舊是小心翼翼,而又卑微不堪的討好,“對……對不起……臟……臟了薄少的鞋……”
“那就洗洗?”
薄易慢慢悠悠的聲音,再次落下。
一分鐘后。
眾人看著不遠處。
頭被死死按在酒桶里的男人。
窒息感從灌滿紅酒的口、鼻,漫上來。想要活命,他本能的掙扎動作持續不斷,頭卻始終被按在盛滿紅酒的桶里,沒抬起來。
偌大的宴會廳內。
一片死寂,窒息。
誰也不敢出聲阻止,那個高高在上、無比尊貴,卻將金碧輝煌的宴會廳,煉成地獄一樣的男人。
深入骨髓的暗黑跟殘暴,不聲不響的,滲透到了每一個人的心底。
已經被長寧從地上扶起來,站在一旁的風傾霧,看著那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慘絕人寰”的一幕時。
那雙漂亮純粹的眼眸,染了如墨色般的靜。
薄易。
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狠戾殘暴。
“薄大少爺,能否看在我今日六十大壽的份上,放過他?”
一道蒼老沉穩的聲音,突然從旋轉樓梯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