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過去了。
孤鶴推開暗門走進,摘下太監(jiān)的帽子。
錦華抿了一口茶,問:“今日你的臉色異常難看。發(fā)生什么了?”
孤鶴的喉頭動了動,猶豫半晌,終于嘆了口氣。
“蘇姑娘今日帶四殿下去了您的書房。”
錦華瞳孔一震,手中的茶碗都顫了兩顫。
孤鶴繼續(xù)說:“不過四殿下并沒有真的進去。倒是蘇姑娘……翻閱了您案上的文件,把一些名單拿走了。”
密室里迎來了長久的沉默。
搖曳的燭光跳動在漆黑的瞳孔,好像是錦華眼中最后的光。
終于,他喃喃道:“我一定是忘記跟她說了……”
一定是忘記告訴她了,她才會為了找他把人帶進書房的。
孤鶴望著錦華失神的模樣,于心不忍。
可是哪怕他再不忍,也必須要說:“殿下,書房的事,您第一次帶蘇姑娘進去的時候,就跟她說了。”
……
他知道。他知道他說過。他只是……
他只是想不出什么理由再說服自己了。
“太子殿下……”
錦華轉(zhuǎn)過身去,命令道:“你先出去吧。”
孤鶴望著那道寂寥的身影好一會,才行禮退至了暗門。
錦瑟正站在那里,一臉心疼地看著錦華。
“公……”
她示意他不必多禮,低聲吩咐道:“今夜就委屈你和十八擠一擠。快去休息吧。”
“公主殿下不去休息嗎?”
錦瑟把視線放到密室深處的錦華身上。
“我想守著他。”她輕輕地說。
孤鶴不再多言,走出密室,關上了這道暗門。
不過他毫無困意,飛身躍上房頂,抬頭看著黑壓壓的天空。
這可是太子殿下第一次,付出真心啊……
忽的,晚風吹來一陣淡淡的皂角味。
孤鶴挑了挑眉,好奇地問:“你怎么還沒睡?”
“有人在房頂。睡不著。”
“那……我們聊聊?”
十八沒有說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孤鶴知道他算是答應了。
“公主殿下醒來之后,我總覺得奇怪。她好像變了,有時候和太子殿下一樣深沉難測,可是又好像沒變,還是喜歡和太子殿下拌嘴鬧小脾氣……不過,好在公主殿下似乎明白了太子殿下的苦心,開始為他著想了。”孤鶴沉重的嘴角總算彎了彎,“我還是喜歡現(xiàn)在的公主殿下。你呢,十八?”
他怔了怔。她變了嗎?
說實話,他沒覺得她變了。她還是和過去一樣,會迷茫,會脆弱,甚至偶爾……倚靠在他的懷里,哭著睡過去。
比起她來,他覺得自己才是變得奇怪的那個。
他開始產(chǎn)生欲望,覺得不滿,開始擁有細微的失落和巨大的滿足。而且在幾次目眩之中,伴隨劇烈頭痛的,還有失去她的憤恨與恐懼。
是的。他想擁有她。
……
“十八?”
孤鶴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意識。
見他一臉深沉,孤鶴驚喜地說:“居然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嗎?我還以為你會和以前一樣,扔給我一句‘關你什么事’呢。”
十八瞪了他一眼。
“關你什么事。”
孤鶴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嘟囔了一句:“我一定是腦子被門擠了,才會跟你聊天……”
晚風穿過兩人的發(fā)絲,同樣頎長的輪廓在月色下格外好看。
“對了。關于你師父……”
話音未落,只聽吱呀一聲,寢殿的門被推了開。
飛雪在掌著燈,錦華跟著跨出了房門。
“她方才坐在地上就睡了。你再給她蓋一層毯子,免得受涼。”
“是,太子殿下。”飛雪見他要走,不禁擔憂地問,“這么晚了您要去哪?奴婢送您吧。”
“不必了。讓孤鶴跟著就好。”錦華才說完,孤鶴便落到了他的身畔。
錦華最后吩咐飛雪,讓錦瑟起來后去拾玉館,隨即走出了華年宮。
孤鶴有些擔心,勸道:“太子殿下,十五日未到,您這樣……”有可能會惹皇上和公主殿下不快啊。
錦華停下了腳步。
孤鶴跟著停了下來,對上錦華深邃的瞳孔,有一時恍惚。
原來的太子殿下好像回來了。
“距十五日還有多久?”
“回殿下,還有七日。”
錦華挑了挑眉,轉(zhuǎn)過身去融入了無光的陰影。
“七日后,我會解決掉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