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皇上高喊。

　　“在。”殿外一人快步入殿，跪道。

　　“著即兵部速來！”

　　來人速速奔出殿外。

　　太子扶起小將，“快說，怎么回事？”

　　“稟太子殿下，三日前夜間北軍突至小宜口城外，圍住城池。我等奮力殺出重圍，方能來報信。”小將道。

　　太子令內侍遞過一碗茶水，給了小將。小將也不拒絕，昂頭飲盡。

　　“小宜口守軍足有五千余人，程德勇呢？”皇上問道。

　　就算是敵人偷襲，憑小宜口五千余守軍，城墻高立，再加上城內糧草充足，只要堅守不出，至少也能堅持月余，怎么一晚就失守。這一點說什么皇上也是不信的，守將程德勇也是一員勇猛將軍，武力過人。

　　“程將軍他……”小將欲言又止。

　　“程將軍怎么了？”太子擔心在城池防守戰中，是不是程將軍已經殉國。

　　小將嘆道：“敵軍突至，還未戰至半夜，便聽說程將軍已投敵。”

　　“什么？投敵？”皇上驚道，“休要胡言亂語。”

　　想當年，程德勇不到二十歲，便跟隨武宗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正當夷江兵緊之時，皇上又命其駐守險要之處小宜口，說他投敵，這是皇上難以相信的。

　　“你叫什么名字，在軍中是做什么的？”莫林問道。

　　“小將乃是小宜口糧草官戴三立，奉命保護糧草安全。”小將戴三立道。

　　“快將敵襲之事說明！”太子想知道那晚小宜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將護送糧草入營，當天晚上便前城北門失火，不到一個時辰，大火已滅，但卻見城內多了很多北軍。隨后，小將被程將……德勇召至中軍府……”戴三立回憶起當晚的情形。

　　隨同其他小宜口兵將被一群北軍“護送”至了中軍府。府內大廳站滿了兵將，有一部分是認得的，都原來小宜口守軍，還有一大部分是不認得的，穿的都是北軍衣服。

　　廳內上首坐著的是北軍將領，程德勇是站在旁邊。過了一會，見外邊不再有南江小宜口兵將進入后，程德勇說：“諸位聽我一言，識實務者為俊杰。北軍勢大，實力遠強于南江，盡早北軍會過江，一統南江。當下，我已降北軍，諸位可與我同降北軍，以享榮華富貴。”

　　話還沒說完，下面一人站立出來，朝程德勇吐了一口，“呸，賣主求榮之人，毫無忠君愛國之心。還在這里作鷹犬爪牙，我寧死不降。”

　　“我且尚降，你等如此不知好歹。來人，拖出去砍了。”程德勇大叫道。

　　立馬從府外進來一隊人馬，全是北軍人，將剛將之人拖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一顆血淋淋的頭顱端了進來，眾人皆驚。

　　戴三立道：“小將并非貪生怕死之人，憑當時的情形，從城外出現北軍，到城門失火，再到小宜口所有兵將集于中軍府，前后不到兩個時辰。城外、城內并沒有起什么干戈，小將以為程德勇投敵之心似早已有之。此時小宜口已為北軍所有，若不將信息傳出去，恐對我南江不利。小將只得忍辱偷生。”

　　隨后，又接著講述當晚之事。在連殺了三名守將之后，府中其他小宜口守將沒有再敢出來的了，程德勇見大事已定，便下階參拜北軍將領，眾人無法，也只得跟著參拜，北軍將領哈哈一笑，“你等識實務，我天軍所至，必定攻無不克，一統兩江。諸位跟隨我征戰，我皇必當按功行賞，前途不可限量。”

　　眾軍將跟隨程德勇一起高呼，“我等愿意跟隨將軍，愿意忠于陛下，統一兩江，建功立業。”

　　雖然小宜口守將們都已經投降，但是除了程德勇之外，我們都被集中關在軍營，不允許外出，營外也有北軍重兵把守。

　　“我等都是南江子民，豈能投降北軍。眾軍將心中所想一致，在營中我等商主議，大丈夫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為將者，當戰死沙場，怎能作屈膝投降之輩？遂議定，待到后半夜，北軍倦怠之時，突圍而出。”戴三立道。

　　但是北軍對于這些降將們，一直都是非常謹慎的，也知道其中有不少的降將心中是不服的，所以營外北軍一直都沒有減少。

　　“天明時分，北軍必定會換防，趁換防之時可以突圍。”一人道。

　　眾人一直坐等，快到天明時，有軍將叫道：“我等降將是誠心投降，如此一夜，腹中饑餓，又口渴。煩請小將送些吃的和水，這樣等天亮后，才能跟隨大將軍一同南征。”那兵士聽了后，覺得有理，便跑開了。

　　不一會，三名兵士送來了吃的、喝的，眾將趁著三名兵士放置吃喝之物時，一齊動手，捂住兵士口鼻，將脖子一扭，殺了三名兵士，迅速換下三名兵士衣服，站立門外，其余軍將吃飽喝足，只等天明時分。

　　沒想到，還沒到天明，北軍又來了，有一北軍小將道：“你等南江之人尚不可全信，不可編在一軍之內。”便要帶著眾人出去，看來北軍將領的意思是怕剛投降的南江軍將并不是真投降，所以把這些投降的人打散，再分置于軍中。

　　剛走出營門，其中一人大叫道：“就在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眾人一起奪了看守兵士的兵器，隨即邊跑邊高呼，“我等是南江子民，怎可投降敵人。南江人隨我殺出重圍！”

　　其余各人也跟著高喊“南江隨我殺出重圍！南江隨我殺出重圍！南江隨我殺出重圍！”眾人邊戰邊喊。

　　這一喊不打緊，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這其中就有很多是南江兵士，大家的心還是在一起的，寧馬革裹尸還，也不愿作投降之輩。

　　一呼百應，不一會就聚齊了上千人。此時大家都認為，要想聚齊小宜口五千人很難，或許已有不少的人被打散分在了北軍之中，零星之人哪有反抗之能力。

　　千余人已經足夠。

　　“西門外壕溝就在城下，我等可從城墻躍下。”一人提議道。

　　于是眾人一起往西門殺去，沿路北軍人越來越多，待殺到西門時，止剩五百余人。幸好西門北軍人并不是很多，眾人登上城墻，紛紛從城上躍入壕溝水中。這里水相對較深，從三丈多高的城墻躍下，尚不足致命。不過，這一躍也死傷多人，再加上城墻上還有北軍弓箭手在，到最后，真正爬到壕溝外的人已不到百人了。

　　很快，城內守軍將領也知曉了此事，一隊人馬已從西門而出。

　　西門外十里就是高山，只有進入高山，才能活命。

　　奔跑，奮力奔跑，是這一百人的想法，但是與縱馬相比，雙腿要慢得多。大家邊跑邊商議，“一齊向前跑，很難超過馬匹。留下五十人，擋住追兵，其余人奮力跑向高山。”

　　五十多人結成陣，面對持長槍的騎兵，這些拿短刀的步兵，真的如同豆腐遇到上刀，很快五十余人被敵軍斬殺。

　　幸好西門外溝谷縱橫，即使縱馬而行，也很難真正的跑起來。所以，此時騎兵反而沒有步兵跑得快，但是這些騎兵很快也反應過來，棄了馬匹，徒步追趕。

　　與強壯的北軍相比，南江軍將要弱一些，這些北軍跑的也很快，五十多人的隊伍不斷的減少，很快就只剩下十余人了。

　　一起跑，目標太大，分散跑，說不定就有機會跑出去，將小宜口城破的消息送出去。兩人一組，向不同的方向跑去。

　　天已放亮。

　　很快，高山已進入眼前。

　　然而，令人沒有想到的，山前不到兩里之地，突然冒出一隊人馬，正是北軍。原來昨夜襲取小宜口時，北軍防止小宜口守軍外逃，早在山邊布置了人馬。

　　前有兵馬阻擋，后有追兵不放。

　　看來天要亡這些軍將？

　　還好這些人并沒有看到戴三立等人，但是卻看到了其他人。

　　“嚴加看守，小心南江人溜走。”有一個高喊。

　　“是！”北軍眾人齊聲高呼。

　　戴三立等人見這一隊人馬足上兩三百人，一時不敢輕舉妄動，靜待了好一會，只見斜里又來了一隊人馬，兩隊人馬頭領商議了什么之后，兩隊開始來回巡邏。

　　“將軍，我二人同時向山中跑去，必然會被一起發現。稍時我引開敵兵，將軍見機而去。”跟隨戴三立的兵士道。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戴三立感念此人忠義。

　　“屬下牛家村牛有義。”牛有義回道。

　　“好！”戴三立同意牛有義的話，“待會兩隊分離時，你往左跑，我往右跑，在山中相匯。”

　　“是”牛有義慢慢向左挪動。

　　過一會兒，戴三立低聲道：“跑！”

　　牛有義先從土堆處跑出，一下子就吸引了北軍注意，待到北軍都去追趕牛有義時，瞅準中間空檔，奮力向右跑去。

　　“快，又有人出來。快，抓住他。”北軍中有人高叫。

　　戴三立也不管是不是有人來追，更不管追來之人在哪里，全身發力，雙腿狂奔，不到兩里十幾個呼吸之間就已經跑過。

　　進入山間林里，頓時覺得安全許多，剛才的奮力跑動，讓他不停的大口喘氣，但是并不能在這里停留，因為北軍人也來了。

　　戴三立只好往密林之處跑，再往前跑了兩三里，已然看不到追兵，但是眼前卻又多了一支彪軍。

　　北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