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專業問題,他被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補堆單位婉言拒絕。這些補堆單位中,有要中文專業的,有要計算機專業的,有要通信專業的,有要臨床醫學專業的,甚至還有要飛行器設計與制造專業的,就是沒有要船舶與海洋工程專業的,就連許多海俊院校都不招收這個專業的研究生。
當時的陸海晨,每被拒絕一次,心中就多一分對自己當初專業選擇的悔恨。
所幸后來他終于找到了唯一接收這個專業地方生報考研究生的海軍科技大學,以及被他視為救星的東江省邊防總隊,他的這種情緒才被打壓了下去。
但是現在面對這種慘淡的就業狀況,他的這種情緒又死灰復燃起來。
當他身邊的同學紛紛慶幸因為專業限制而將其他競爭者拒之國有大型船廠門外的時候,陸海晨絲毫感受不到專業帶給他的優勢。
在眼下這種無奈的情勢之下,他只得再一次降低自己的舅爺標準,將目光投向了那些不限專業,或者只要求學科大類的崗位上。
但是他遍尋整個雙選會現場,這一類崗位全部存在于外企或者民企之中,且以銷售、廣告等崗位居多,國企中一個沒有。要說從事這種和船舶八竿子打不著的工作也就罷了,最要命的是起薪還低,一千五六遍地都是,兩千外加提成的簡直就是香餑餑。
陸海晨站在某著名日用品公司的攤位前,看著一堆趨之若鶩的學生,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他的腦海中馬上浮現出自己挎著個公文包,手持洗衣粉挨家串戶推銷的悲慘景象。
本想來個一鳴驚人,沒想到卻落得如此地步。想想昔日的同窗們,此刻正坐在暖烘烘的寢室里舒適地玩著筆記本,未來將要奔赴祖國的各大沿海城市,在被譽為“海洋世紀”的21世紀中,開創出自己的一番事業;而此刻自己卻冒著嚴寒在雙選會現場四處碰壁,前途一片灰暗。
陸海晨不禁悲從中來,仰天長嘆道:“我日你八輩祖宗!”
用高興而來、敗興而歸來形容現在的陸海晨最貼切不過。最終,他既沒有向外企民企投遞簡歷,也沒有收到國企的offer,抱著他那一沓完好無損的簡歷和那張嶄新的三方協議,登上了回學校的公交車。
回到學校,他給邊防總隊又打了一個電話,這次干脆沒人接了。陸海晨只得又將電話打給了老媽。
老媽聽他描述了一番今天上午的遭遇,連聲嘆氣:“唉!你這要是碧野了找不到公座可咋整啊!”
陸海晨也嘆了一口氣,說道:“后天我們學校還要開一場大型招聘會,到時候再看看吧!”
老媽問道:“你那個江蘇的公務員怎么樣了?還沒消息?”
陸海晨道:“我這不昨天剛投了簡歷嘛,還沒過一天哪!人家跟我說過幾天會給我回信的!”
老媽用帶著數落的口氣說道:“過幾天是幾天?你要等到什么時候?沒準人家把你這事兒都忘了呢!再說了,打個電話怕什么,他說不讓你打電話問了?唉!都這么大的人了,還得我教你!真是個木頭腦袋!”
陸海晨很無奈,掛了電話以后,他很不情愿地打開了手機電話簿,翻到有趙秘書手機號的那一頁,卻遲遲不肯摁下撥號鍵。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個電話正是趙秘書打過來的。陸海晨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按下了接聽鍵。
“喂!陸海晨吧?我是你趙哥!”
“哎,趙哥趙哥!您好您好!我、我剛才正想給您打過去呢!我媽非讓我打電話問問!”陸海晨在電話這邊點頭哈腰道。
“呵呵!那正好!我昨天就把你的簡歷給我們領導看了,我們領導對你非常滿意,你看你什么時候過來面試一下?”趙秘書贊道。
昨天趙秘書一收到陸海晨的電子版簡歷,馬上交給了自己的領導張局長。張局長看過陸海晨的簡歷后也是嘖嘖稱贊,指著屏幕上陸海晨的照片道:“嗯,看這平頭小伙子,濃眉大眼的,一看就是老實人。不像現在有些年輕人,頭發留那么長,還遮住半個臉,像什么話嘛!”
趙秘書在一旁附和道:“對!還是張局會看人啊!”
張局長往下撥弄了幾下鼠標滾輪,看到了陸海晨填寫的駕照信息:“咦?小伙子還有駕照?嗯,不錯不錯!這樣的大學生才有前途嘛!”
他扭過頭對旁邊的趙秘書說道:“現在的大學生,簡歷里凈是些什么科技創新啊、小發明啊、競賽獲獎啊什么的,你說你弄那些個有什么用?還不如會開車來得實惠!”
張局長將陸海晨的簡歷看完,反復撥弄著鼠標滾輪,一遍遍地瀏覽陸海晨的簡歷信息,時不時地夸贊幾句。
趙秘書遞給張局長一根蘇煙,笑著說道:“那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讓他趕緊準備過來面試。”
張局長深吸了一口煙,擺了擺手道:“不用追得那么緊,明天再打也不遲,咱們的姿態不能放得太低了。”
說罷,他長舒一口氣,道:“這回財政局老高那邊總算能有個交待了。”
趙秘書道:“您是說高局女兒找對象那事兒吧?”
“是唄!給他那寶貝女兒找對象這事兒,我可沒少費勁。”張局長吸了一口煙,苦笑道,“老高覺得全縣的人事檔案歸我管,替他女兒物色個對象是件很容易的事兒。托我這么長時間我也沒回信,他就覺得是我不上心。我哪里是不上心,他女兒要求的條件咱們縣有幾個人符合?重點大學畢業,不能胖,不能矮,臉上干凈,愛運動,老實本分還上進......還有堆別的亂七八糟的條件,我都記不清了。”
趙秘書笑道:“也難怪人家高局的女兒挑。家里條件好,人也漂亮,也是重點大學畢業,父母又都是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