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被白貓留下氣味標記的緣故,張基諾沒有在森林里再遭遇任何怪異的襲擊,成功的回到美夢鎮。
當踏上小鎮水泥路的那一刻,張基諾身后的森林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再回頭看,只剩一片一眼到頭的小樹林和一條林間小路,更遠處,依舊是萬家燈火。
真實被掩蓋,就像這小鎮本身,美好的表皮之下是難以掩蓋的腐爛與惡臭。
當張基諾再次走進超市,看到的是阿乃以及他那一如既往客套虛偽的微笑。
不同的是,這次他的穿著不再是紅黃色為主的超市工作服,商務西裝,看起來更像是某個窗口的職員。
張基諾:“你換工作了?”
“嗯?當然,體驗體驗不同的生活。”
“……”
“干的不錯,看起來,你們已經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了。”阿乃看著張基諾狼狽模樣,微笑著說道。
“是的,不過在完成任務之前,我有一些疑問,能請實際掌權者,或者說鎮長大人,為我們解惑嗎?”張基諾眼睛緊盯著阿乃,仿佛只要這樣,就能看出其本質。
阿乃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笑著點頭:“當然,請問吧。”
“首先,您能為我解釋一下,我身邊這位小姐現在的情況嗎?”張基諾伸手指向李夜畫,既然阿乃提到“你們”,那想必是能看見李夜畫的。
李夜畫也反應過來,她直接質問:“對啊!說清楚,都是死人怎么就我擱這飄呢?”
如果說李夜畫不是例外,那么在這個小鎮中,應該也存在亡魂才對,但這一路上兩人都沒有看見和李夜畫類似的存在。
“她不是由您創造出來的嗎?。”阿乃看著張基諾,似乎還有些驚訝。
張基諾心中一涼,又立刻反應過來:“不對,不對,她有自己的意識,有獨屬于她的記憶,怎么可能是我臆想的東西?!”
“張基諾!既然他不說實話,就把他的扇子給撕嘍!”意識到阿乃又在搞事情,在張基諾亂想之前李夜畫便先聲提醒。
“呵呵,別激動,我說的是創造,并非臆想。”瞥了一眼李夜畫,阿乃微笑著繼續解釋。
“相信兩位都已經知道,這是一個叫做幻夢境的世界。”
“在這里,人類的想象力,或者說精神力,擁有龐大的力量。”
“一個村莊的人把精神力凝聚起來,可以創造出一個設施完善,資源富足的小鎮,而張先生。”
“似乎也憑借自己的精神力,以及李女士強烈的求生欲望,讓李女士的生命以另外的形式得以暫時的延續。”
“但不依靠扇子的力量,就能發揮出想象力的效果,不得不說,張先生確實天賦異稟。”說到這,阿乃意味深長的看了張基諾一眼。
張基諾皺眉:“所以說,她的這種狀態,是由我的臆想以及她自身的求生欲而生,但又脫離臆想的真實存在,是這個意思嗎?”
“不不不。”阿乃搖搖頭。
“對于張先生以外的人類而言,她依舊是臆想。”
“……”所以只有人類以外的某些存在才能看見李夜畫,而根據村里人的反應判斷,阿乃口中存在也是極少數。
“那么有辦法讓我重新變回人嗎?”對于李夜畫而言,這才是更重要的問題。
“當然。”這一瞬間,李夜畫覺得阿乃像個微笑天使。
當然,只是這一瞬間,下一秒,張基諾的提問便推翻了她的念想。
“那么過程需要怎么做?代價又是什么?”他可沒忘記,夢魘村的村民們為了創造這個小鎮并維持它到今天,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呵呵。”阿乃輕笑一聲,像是被識破了一個小玩笑。
“李小姐的肉體已經被迷魅森林的居民們享用。如果想要還原她的肉體,有一個最簡單也是最完美的辦法,可能需要她的血親做出一些小小的貢獻,當然,如果真的這樣做,李小姐還需要思考究竟是保持三個人的人格呢,還是只要你自己就好。”簡而言之,需要至親的血肉來重塑身體,李夜畫才能以原本的姿態重新復活。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李夜畫咬了咬牙。如果可以,她真想揍這個阿乃一頓。無論怎樣,她都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茍活下去。
“如果是作為純正的人類復活的話,是的。”依舊是公式化的微笑。
“SC,0d1
55/47,理智值:46。”
'如果不是至親血肉也可以嗎?'
阿乃的話讓張基諾聯想到村民,詭異的老鼠,以及各種人類碎片縫合的怪物李夜畫。
張基諾感覺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
“你們需要嗎?完美的,不完美的?”這一刻,阿乃的笑容似乎有幾分出自真心,張基諾能感覺到他的快樂,那是一種誘人墮落的愉悅。
“不用。”李夜畫冷淡回復,事實上,如果不是阿乃的真實種族未知實力未知的話,她的言辭可能不會這么得體。
“哦,真讓人遺憾。”
“那么我們能聊聊這個小鎮嗎?”
“當然~~不行。”阿乃果斷的拒絕。
“張先生,李小姐,很多事情,即便我說得天花亂墜,你們應該也沒辦法相信我,既然這樣,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阿乃表情誠懇的提出建議。
確實,阿乃的話,有很多即使說出來他們也不敢相信,畢竟夢魘村的下場擺在那,而美夢鎮的現狀又……
似乎是看出張基諾的顧及,阿乃微笑著繼續說道:“無論是夢魘村,還是美夢鎮,我所做的事,只是實現大家的愿望而已。”
“但是美夢之所以是美夢,不就是因為它美好而虛幻嗎?”
“那么,張先生,現在是否能把扇子交還于我呢?”
阿乃說出這句話,就是在主動為閑聊畫上句號。張基諾也不再廢話,取出包中的折扇。
張基諾:“我們總共能向阿乃先生提兩個要求,對吧?”
李夜畫聞言,趕緊搶答:“對啊對啊,既然你能看到我,也確認我是真實存在的,那之前說好的,屬于我的那一個要求也不能少!”買東西砍價讓男人搶了先,李夜畫表示這稍微有點恥辱。
阿乃挑挑眉:“哦?當然,你們可以提兩個要求。”
他甚至沒準備講價。
阿乃的行為讓張基諾本能的覺得不對。
也許,獲得阿乃的幫助,并不是什么好事。
阿乃:“但是需要注意,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特別的能力,你提出的問題,我只能告訴你解決方法,或者傳授你一些特殊的咒語。”
“同時,作為鎮長,我的職責是讓每位居民都覺得幸福,我也沒有強行命令別人幫我做事的能力。”
短短兩句話,幾乎把張基諾想好的所有方案堵死。
雖然張基諾對他的話只信三分,但有一點他很清楚,阿乃的獎勵想怎么給,完全是他的自由,這一點在他和那個女人打官司的過程中了解到很多。
畢竟他從一開始對阿乃的任務獎勵并不渴望,當時不過是想借著任務規避一下危險,根本沒想到可以討價還價。
他沉默片刻后,還是選擇交出折扇。
“那我可以保留我的要求吧?”心中想好的計劃被破壞,他需要思考一下這要求究竟該怎么提。
“當然,隨時歡迎你找我。”阿乃微笑著點點頭,轉身從超市門口離開。
“唉。”李夜畫嘆了口氣。
張基諾心中一緊:“別難過,說不定還有別的辦法。”如果李夜畫有機會復活,這當然是好事,但阿乃的方法完全背離人性,張基諾由衷的希望李夜畫不要有絲毫覬覦阿乃那些復活方案的想法。
“啊?不,我只是在難過這個任務是個虧本買賣。”李夜畫反應過來張基諾誤會了她的意思,趕緊解釋。
“這一趟下來一死一瘋,結果回來他告訴我們他貴為鎮長卻什么都不能做。”自己死不死這件事早就想通了,難過會有,但既然已成事實,也無力改變,再去自艾自怨也沒有意義。
“不,事實上,他還能有很多作用。”受限于實力,卻不是知識,受制于居民的幸福,但依舊無法否認他是鎮長的事實。
“那你倒是告訴我啊!”她突然能體會到之前自己賣關子時張基諾的感覺了。
“那個……請問一下,你還好嗎?”一位女生站在張基諾兩米左右的距離,怯怯的詢問。
這里是小鎮最大的超市,時刻都有人進出來往,阿乃在的時候還沒什么,現在他已經離開,獨自站在這里和空氣自言自語的張基諾就顯得尤為突兀。
當即反應過來的張基諾趕緊回以一個笑容:“不好意思,我背臺詞呢。”
“哦……是這樣啊。”對方笑得很勉強。
顯然,張基諾這副傷殘乞丐風無法再輕易博得別人的信任。
“呵呵……不好意思,那我還是出去背吧。”張基諾也不好再解釋,只能急匆匆的離開。
走到門口時,張基諾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李夜畫。”
“干嘛。”
“該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