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被你爸爸寵壞了。”
諶媽媽嘴上挑剔，手上卻動作不停。就這么一個孩子，雖然要求嚴格了些，但到底還是比較珍愛的。從不曾讓她磕了碰了。
“你啊，也不用把自己弄得這么忙碌，缺錢的話，爸媽這里有。”
其實幼兒園的薪資并不高，諶媽媽自己一向節儉來著。諶爸爸雖然有不少積蓄，對自己卻是能不花就不花，唯獨對老婆和女兒是比較大方的。
只是隨著年歲漸長，對未知的不確定也讓海月爸媽變得更加謹慎起來，特別是經濟這塊。
如今上有老，特別是老頭老太太身體偶爾鬧點毛病，總是要花銷的。他們目前都有自己的養老金和存款，必然還至于依賴子女。可是諶海月爸媽則不同，他們就一個女兒，若是女兒將來嫁人了，他們總不能還全指望女兒和女婿，總是要未雨綢繆，為將來打算的。
“媽，我知道你和爸爸心疼我。我也沒想把自己整得那么辛苦。不過你放心，我若是實在忙不過來，肯定會減掉一份兼職的。放心吧，來，吃一塊。”
海月表情松弛，說話特別輕快，她哪里會不知道爸媽的心思。她確實被他們保護的極好，不曾為錢發過愁。
可是去過古代，見過太多的平民百姓生活，也讀過不少史書，她并非不懂人間疾苦。哪怕現如今太平盛世，她無需擔憂吃飽穿暖的問題。可是，她也懂得勤儉節約之美德的難能可貴。
“你啊，倔強。”
海月嘻嘻一笑，她就是不愿畢業后還啃老嘛，也沒什么不好的。年輕人總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去賺取生活的。
談不上未來的所謂大富大貴，出人頭地。但是基本的生活保障還是要自食其力滴。
上工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海月頭一個到店鋪，等了大約十分鐘后，陳汐和春娘才來開門。
沒有夸張的開業儀式，卻在半小時后，陸續有人到訪，徐清輝也似乎跟這些人熟識一般，喝茶閑聊頗有意趣。
“春娘，他們你認識嗎？”
春娘搖頭。
“陳汐呢？他認識不？”
今日確定有點忙，客人一茬又一茬，也不見徐清輝離場。
遠遠看著他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海月心中疑惑:他不是不喜歡做生意嗎？不喜歡應酬客人嗎？怎么會交際能力這么強？
“海月，海月。”
“啊？！”
“你看你，自己問我問題，卻聽的心不在焉。”
春娘挖苦。
“我是說陳汐可能認識他們，平常都是他陪著二爺出去的。不過我也不清楚那么多。今日忙，我們就端茶倒水幫忙招呼客人，其他由二爺照應。”
“他什么時候這么會來事了。”
說完，海月猛然記起什么，給李志成和金甯發了個小視頻。確實，琴社的裝修風格非常古風古味，是現代很多古風模仿不出來的氣韻，大概只有徐清輝這個真正的古人才懂的布置吧。
午飯是簡單的便當，都是春娘花一個半小時做出來的。客人陸續離場后，臨近午后一點半，四個人這才坐下來吃上飯。
至于陳弋排來幫忙的幾個店員已然回去，自然的，徐清輝給到的飯食補貼必然可觀。
“下午還有人來嗎？”
“不一定。”
陳汐接話，徐清輝并不應答。他努力經營這兒的一切，無非是真的想留下來安頓余生。
他看了一眼埋首吃飯的海月，心中有絲奇異的柔情，情絲深種，仿佛開滿了花兒的大樹。
“我想提前回去行不？”
都怪自己愛分享，金甯一個勁要來參觀。為了不打攪到琴社正常開業，她只好提前回去。要知道她留在徐清輝府邸之事，爺爺奶奶還不知道哩，倘若父母因此被追問起，怕要出幺蛾子。
偏偏怕什么來什么。
就待她晚上和李志成，還有金甯再次聚餐回家時，不慎被諶爸爸撞見。
“爸，你怎么還沒休息？”
“你不是去新社幫忙今日不回，怎么又回來了？”
“金甯難得回來一趟，我們三人聚聚。對了爸，你喝酒啦？”
“沒事，不用扶我。別讓你媽聽到，我們小聲些。”
“你怎么了？平常不見你喝酒的。”
海月有些不安，老爸好像蒼老了許多，她最近忙自己的事，好像都沒怎么認真端詳過自己的父母，想不到他們已經五十多了。
“你啊，自己聚餐大半夜回來，爸爸是大人，難道喝點小酒也要跟你匯報？”
諶爸爸語氣平淡，倒也沒有不悅。只是沉重的心思還是掩蓋不住。
“那你跟我說說，你是不是跟媽媽發生什么事情了？”
以她的理解，父母只有可能吵架之類的，才可能令父親喝酒，但是她印象里，父母一向恩愛，極少鬧矛盾，偶爾拌嘴也是片刻就和好了。
“哎，沒事，回去睡覺吧。爸爸散散酒味，你先進屋。”
諶爸爸帶著男性的剛毅，但他越是什么都不透露，海月正好越加好奇與擔憂。她乖巧的點頭，看似順從，實則在尋思辦法套話。
直到諶爸爸從浴室洗澡出來，才發覺自家寶貝女兒竟坐在沙發上等他。
“怎么還不去睡覺？”
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對虧諶媽媽睡眠沉，一般不是大動靜吵不醒她。
“爸爸，你若是有心事，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會睡不著的。”
海月鎮定應對，就是不讓父親走掉，她非得知道緣由不可。她已經是大人了，父母不應該凡事瞞著她的。
沉思了良久，諶爸爸坐下，他左右環視一周，客廳只有落地燈開著，其他地方一片黑暗，只有光照著的地方透著暈圈的光明。
“你爺爺的身體狀況不太好，你是知道的。”
海月點點頭，老人家年紀大了，總是免不了病痛，但是爺爺一直很堅強，也不曾麻煩過子女，平常都是自己獨自去醫院，或者由奶奶陪同前去檢查。
她一直以為沒什么大礙的，只要吃點藥控制便可。
如今……
“今日我陪他復查，情況不太好。這次你奶奶也去了，我跟你爺爺讓她也一塊做了檢查，想不到……哎！”
海月看老爸那語氣那神情，心知情況不妙，但她還是凝神閉氣，不讓自己多慮。
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努力平穩自己的聲線:“那醫生怎么說？”
諶爸爸搖搖頭:“報告要一周才知道，但是B超情況不太樂觀。”
“嚴重嗎？”
“嗯。所以，月月，爸爸想跟你談談，你看志成這孩子不錯，咱們兩家知根知底的，你……”
諶爸爸猶豫著沒再說下去，可海月多少聽出了他的意思，老爸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