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的感受是，Max第一眼看上去要比想象中的更……普通。

　　如果不是他看過很多Max的視頻，此時與其他顧客一起進門的Max并不會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不過當Max走到跟前和他握手時，路易倒是感受到了眼前這位人物特別的氣質。

　　那是一種渾身上下洗不脫的英式幽默感。

　　Max沖著路易一笑，說道：“嘿，朋友，我來了。”

　　路易也露出了營業微笑，抬起手臂，將Max迎進了辦公室。

　　談話總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最終在即將午飯的時候，二人終于敲定了所有條件。

　　路易將為MaxFosh的宣傳活動支付五萬英鎊，且負擔所有基礎開支。

　　MaxFosh將會為白雀典當行專門制作視頻，且在雙方共同的意愿下，視頻不會插入硬廣，路易將作為視頻制作的真正參與者和Max一同整活。

　　而隨著合作的敲定，Max也迅速進入視頻創作狀態中。

　　至于路易，雖然又是一次大出血，但他認為是值得的，這次支出不只是為了現在，還是為了未來，而沒有名氣的典當行是沒有未來的。

　　時間匆匆，幾天過去，路易通過廣告公司投放的廣告目前也取得了一定效果，雖然客流量依然無法與之前相比，卻已經讓路易松了一口氣。

　　但相比于Max這邊，簡直就像小巫見大巫一樣。

　　7月14日，法國國慶日當天，MaxFosh在Youtube上發布了一條視頻，關于他如何用假貨調戲典當行老板路易，并附上了文字：

　　“最近發現了一家典當行，老板很可愛，在差點被我用假貨騙了之后，他決定花一萬英鎊買下這支視頻，但他與我打賭，20日之前只要這個視頻點贊數量每多一萬，就多支付給我一千英鎊，粉絲們，讓你們喜愛的Max被英鎊包圍吧！一起去他的店里盡情看他后悔的模樣！

　　ps：點贊超過十五萬，還有其他事情會發生，大家敬請期待。”

　　于是發布后的十小時里，這條視頻的點贊數量就達到了六萬，二十四小時內，點贊數量飆升到十四萬，兩天后，這個數字達到了二十萬。

　　路易很滿意，這幾天因為Max視頻而引來的客人幾乎要將白雀典當行擠爆，而路易也再填一把火，在店中央擺上了一臺巨大的電視循環播放Max的視頻，再次讓Max的粉絲紛至沓來的打卡。

　　不枉他還要受Max一頓戲弄，因為當時Max真的拿來了一堆假貨，而其中幾件他差點走眼，幾乎要出洋相。

　　至于一萬點贊換一千英鎊，這倒是真的，只不過一千要換成一百而已，權當個彩頭，真正的大頭他已經付過錢了。

　　這還只是第一波宣傳，效果就已經好到讓路易難以置信了。

　　客流量不僅恢復了往日的水準，甚至上漲了一截，路易等人此時更是忙到虛脫，這一刻，他開始無比懷念福爾圖娜，如果她在，至少能多一個人干活。還好，她的病正在好轉，看來馬上就能恢復健康了。

　　20日，路易笑呵呵地完成了Max這條視頻版權的交易，并由Max拍攝了新一期視頻，雙方約定此前的收益由Max享有，而此后路易才是這條視頻的主人。就這樣，路易靜靜等著第二波宣傳高峰的到來。

　　21日，Max發布了新一期視頻。

　　路易在其中本色出演，掛著營業性的笑容，將“買視頻”的錢交給Max。

　　此外，因為賭約，Max的視頻點贊超過二十萬后，他能夠向路易提出一個小要求。

　　因此，視頻中的白雀典當行的招牌下，印上了Max自己的Logo，店內，Max瀟灑地坐在了店中央電視機下的躺椅上，而且路易還需要和他的店員一起，像是貴族的仆人一般，為Max認真朗讀一本詩集——Max為朋友查莉編纂的著名詩集《發條蟲》。

　　“周一晚上

　　我一度認為

　　自己得了新冠

　　其實

　　我只是被自己辣到了。”

　　這樣的詩還有好幾首。

　　Max聽得如癡如醉，路易讀的相當認真，阿爾多面色絕望，路溪則尷尬無比。

　　視頻就這樣結束，路易還津津有味地又看了一遍，而且還不時暫停，指出哪哪哪自己沒有發揮好，有些遺憾。

　　那本詩集也被贈送給了路易，由Max親筆簽名，并在本人的要求下，以一百萬英鎊的標價放到了店里最顯眼的位置上。

　　而Max在其他視頻中用過的一些物品，此時也被路易買來，擺放在店中的一個角落，甚至還有專用的展柜，對Max王室成員身份給予了充分尊重。

　　于是顧客再一次爆棚，若非福爾圖娜病好回歸了隊伍，白雀典當行差點就沒能撐住如此巨大的人流。

　　這種熱情直到十多天之后才完全消退，但在熱度降完之前，這家不大的典當行已經被許許多多的倫敦人記到了心里，特別是路易讀詩的時候那極其認真卻又充滿喜感的模樣，甚至被做成了表情包，火到了網上。

　　但路易卻沒有在意那么多，在店鋪經營向好之后，放下憂心的路易更在意另一個問題。

　　他更在意福爾圖娜是否還好？

　　這天早上，路易來到店里，看到福爾圖娜一個人坐在懶人沙發上，閉著眼，似乎在思索什么。

　　而聽到路易的腳步聲，福爾圖娜睜開了眼睛。

　　“有什么事？”她問道，從她的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好像這真的只是正常的提問。

　　路易停下了腳步，立定在那里，沉默著沒有答話。

　　見狀，福爾圖娜也閉上了眼睛，并沒有任何的表示。

　　路易還是沉默，像是在猶豫措辭，但最終開口時，卻只是問出了一句：

　　“還好嘛？”

　　有太多思緒從他心底中閃過了，同時還有太多的疑問糾纏著他，但他卻不敢問，好像問出之后，就會發生些無可挽回的變化。

　　就比如，福爾圖娜病倒的原因，真的是因為受了涼氣，而不是因為之前強撐著這家典當行的運勢嘛？

　　而最近，由Max帶動的客流量激增，真的是因為他的營銷策略成功么？就拿Max自己做過的視頻里，那本《發條蟲》來說，在亞馬遜上也不過賣出了幾百本，還是極其低廉的價格，這次到自己身上，怎么就能產生這么好的效果？

　　最開始，陷入狂喜的路易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此時細細思索起來，卻都像是有人在推著他踏上前進的路。

　　福爾圖娜閉著眼睛，卻像是感受到了路易的思緒。

　　“別想太多，雖然我也做了些事，但主要還是你在出力。”福爾圖娜開口說道。

　　路易身體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