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旁邊的姑娘適時開口道:“聽說昨日徐家剛剛找回了流落在外多年的三姑娘”
林婉驚訝地捂著嘴,語氣帶了些歉意:“原來是這樣,真是抱歉”
徐歸寧面色不改,心中卻是冷笑,恐怕這下一句便是要想法子找她“不懂規矩”了吧。
徐小五語氣陰陽:“你們不知,倒也怪不得你們,我三姊姊大人有大量,倒也不會同你們計較。
林婉扯了扯嘴角,這徐清妍還真是煩,說什么都要嗆上一口。
到是林婉旁邊的姑娘有些尷尬地往林婉身后退了退。
林婉瞥了眼旁邊的姑娘,黛眉輕鎖,轉而笑道:“我們還是快些入座吧”
話音剛落,原本熱鬧的三樓頓時安靜了些許,各家姑娘都在尋找著自己的位置。
林婉也不再看徐歸寧,轉身走到上首坐下。
徐小五和徐歸寧坐在下首次座,徐小六坐在徐小五旁邊。徐歸寧注意到,對面那個次座似乎沒人坐。
桌上已經擺了菜,林婉悠悠開口道:“摘星樓做菜向來精巧可口,也不知許三姑娘是否吃的慣?”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無一不是掩面輕笑,徐家找回三姑娘一事,在世家中皆是知道了,今夜也有不少人等著看徐家三姑娘的笑話。
徐歸寧唇角一勾:“菜很是可口,倒也吃的慣,只是這酒釀得倒是有些粗糙,酒香不足,倒像是兌了水一般”
林婉笑容一僵,整個三樓又是一片靜默。
今夜誰不知這酒是林婉帶過來的,當時還說是家中釀了多年的佳釀。但兌不兌水她們也不得而知了。
林婉淡淡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尷尬:“徐三姑娘想必是沒嘗過什么好酒罷,兌不兌水都不知”
徐歸寧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席中,林婉都不再喊她,徐歸寧覺得,昨夜她們制定的計劃想必是實施不得了。
“韋姑娘來了”負責通稟的丫鬟在門邊道。
韋姑娘?徐歸寧突然有些不祥的預感。
徐小五怕她不認得,附在她耳邊悄聲道:“三姊姊,韋姑娘名韋鈺,父親是秦將軍手下的領軍。如今韋姑娘也是統領赫赫有名的木蘭軍領軍!”
徐歸寧聞言瞳孔微縮,低聲道:“小五,我有些不適應這,我想出去透口氣”
徐小五有些納悶,但也只能點點頭,指了指身后關著的門,道:“三姊姊,那兒就有門”
徐歸寧點點頭,青衣手上拿著錦緞披風給徐歸寧披上。韋鈺進來時,她的丫鬟取下她的披風拿在手上。
韋鈺眼尖,瞥見一旁出門的兩個姑娘,不由一怔,她們……很像將軍和青衣,是錯覺嗎?
林婉坐在上首,見韋鈺進來,笑道:“韋姑娘”
韋鈺昂首:“軍中事務繁忙,來晚了,林姑娘見諒”
林婉點點頭:“不會,韋姑娘請入座”
韋鈺坐下后,看見對面徐家人的位置上少了一個人。那空的位置似乎是昨日剛找回來的徐家三姑娘徐凝之。
外頭,冷風微吹,徐歸寧和青衣邊走樓梯,邊覺得惋惜:“青衣,我們應該帶瓶酒出來的。雖是兌了水,但總比沒有得好吧”
青衣搖搖頭:“姑娘,兌了水的酒不得多喝”
徐歸寧輕嘆:“突然想喝百花釀了”
青衣蠕了蠕唇,也安安靜靜地沒說話,眼里還注意著徐歸寧,怕她踩到裙子而摔跤。
一年前姑娘喝那百花釀中了毒,早些時候她還不知,那時公子早已吩咐她讓她趁早將馮老夫人寄來的畫中的前朝皇后的畫像偷去。只可惜當時她來晚了。但卻偷聽到了姑娘喝的百花釀中有毒!
她便也不偷畫了,直接去給公子報信兒。
摘星樓建了五樓,徐歸寧站在五樓看著景城的萬千燈火,眼中不禁泛起迷茫。
青衣在徐歸寧身后陪著,安安靜靜地,沒有說話。
“怎么在這吹風?”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響起。
徐歸寧聞言轉身看去:“你不也在這嗎?”
青衣規矩地朝秦煜福身,自覺退到一旁。
秦煜將手上的另一瓶酒遞給徐歸寧:“剛好我多帶了一瓶,可要?”
徐歸寧點點頭,接過酒:“多謝”
她打開酒,頓時酒香四溢:“摘星樓有如此香的酒?”她輕抿了一口,“香氣撲鼻、唇齒留香。不錯”
秦煜仰頭一口,笑道:“不錯吧?這可是摘星樓的招牌錦江春”
徐歸寧聞言笑道:“招牌?當真不錯”
城中燈火萬千,樓上飲酒相對。
秦煜側頭看著她,忽然覺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不知是從何時注意到她的,或許是在四年前覺得她心思深沉時,當時卻不知她背負著的竟是亡國亡家之仇;或許是在昏暗的燭火下皎若秋月的容顏,那時竟想不出他還在母親的密室中看過和她有七八分想似的畫像;更或許是軍中大賀時在山上暢飲百貨釀的她……
他低頭淺笑,笑里含著苦澀??伤退K究不是一路人,她想復國,但他不能搭上秦家九族和秦家軍。
徐歸寧看著萬千燈火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東啟的天下,本該是沈家的啊……
青衣上前制止她,道:“姑娘,你身子還未好,不宜多飲酒”
徐歸寧將酒遞給青衣,輕嘆道:“我們回去吧,回府去”
韋鈺在三樓中,青衣也不好貿然進去。但恰巧在三樓外圍時,碰見了徐小五的侍女,便同她說了一道。
徐府離長街倒也算近,徐歸寧和青衣不緊不慢地走著。
滿街燈火,徐歸寧也無初來時那般興致,手上的花燈也不知落在了哪里。
秦煜站在摘星樓上俯瞰著長街上的徐歸寧,她身上披著錦緞披風,長發朝云近香鬢,發間的流蘇隨著她的步履微動。壺中的酒已經飲盡,他眼眸微動,瞧著徐歸寧進了小巷,他才下樓。
回到清風閣,在青衣的督促下喝了藥,徐歸寧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
追影帶著文書前來,徐家二房還有一個月才啟程上京,徐歸寧只好去壽安居同徐老夫人通氣之后。
回到清風閣,簡單收拾一番,便和青衣從后門悄悄出去。
“姑娘,扶顏在早些日子已經上京了,昨日她傳信給屬下,說已經安排好了宅子”追影在車外道。
徐歸寧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嗯,知道了。從景城到京城大概要多久?”
“回姑娘,快的話要十來日,慢的話得一個月”
徐歸寧唇角微勾:“那便快些吧,可別讓陛下等急了”
今早,徐歸寧剛走沒多久,徐府便來了一位客人。
“徐五姑娘,貿然打擾,實屬抱歉。昨日席上聽聞府上的三姑娘回來了,只可惜昨日未曾見到,今日便想著來見見”韋鈺與徐小五坐在茶桌前,她抿了口茶,淡笑道。
昨日無意間那一眼,心里便總有一種聲音叫囂著讓她追出去,只要追出去便能尋求到那真相。但她追出去時,人已經不知去了哪里。
徐小五不由一怔,但想起今早祖母的吩咐,也只能歉意道:“實在不巧,今日一早三姊姊便受祖母安排,隨四兄一同去外州做生意去了”
韋鈺一愣:“那我來得還真不是時候”
韋鈺走后,徐小五愣愣地回想起祖母的話,就連徐小六來了竟也沒注意。
“五姊姊,你在想些什么?”徐小六起了一茶杯,倒了些茶道。
徐小五回神,道:“今日三姊姊突然就走了,祖母也不讓我們外傳。祖母就那么放心三姊姊獨自一人在外么?”
今早徐老夫人在壽安居屏退眾人后,對在場的人道:“今早楚楚先行上京了,你們莫要對外傳。若是有人問起,便說楚楚她隨著易哥兒一同出門在外做生意去了”
突然出門在外做生意的徐易之:“……”
徐小六道:“五姊姊,祖母既然不讓我們往外傳,那必然是有祖母自個兒的道理的。我們只管聽便是”
徐小五湊近徐小六,一臉認真道:“為何我總覺得三姊姊不似流落在外被大戶人家撿去的嬌小姐。反倒覺得三姊姊周身的氣質和韋姑娘有些……”
“小五!”屋外,周氏呵斥的聲音響起她一路進門來。
徐小六知道自己和五姊姊妄言三姊姊,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沖周氏福了福身。徐小五如同鵪鶉般縮著,細聲道:“阿娘,你怎么來了?
周氏進來站在兩人面前,徐小六正想找理由跑,周氏道:“都給我聽好了”
徐小五徐小六知道自己要挨訓了,乖乖站起身等著。
周氏坐下,看著兩個小姑娘站著的樣子,不禁發笑,但還是努力維持住面上嚴肅的神情:“徐家第九十七條家規是何?”
“不可妄議長者……”兩個姑娘細聲道。
周氏輕聲斥責道:“知道還犯錯”
兩個姑娘頭低得更甚了。
“你們可要記著了,無論如何,楚楚她都是你們的姊姊,更是我們徐家的兒女,日后莫要在背后妄言。楚楚她剛回家不久,莫要讓她寒了心”
兩個姑娘點點頭,異口同聲道:“阿娘(嬸嬸),我們知錯了”
周氏看著她們道:“即知錯了,那便將家規抄六遍,好好磨磨你們的心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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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夜秋
本文二十歲婚配 以后可能有的秦小將軍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