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聽過的名字重回耳邊，顧明感覺心臟像是被重錘一般，悶悶著痛。

　　他還沒有成為首輔之前，是長公主殿下的副將，跟隨著她一路踏平南疆，將南蠻趕出數十里遠。

　　那是他最好的年華，也是他如今都認為最風光的事。

　　但一切過由而不急，長公主殿下在民間的呼聲太高了，又有先帝賜予她的玄虎符，可號令三邊將士，坐在高位的人害怕了，擔心自己會被拽下來重重地跌在地上。

　　顧明很快將自己臉上不自然的神色抹去，裝作疑惑道：“你問這個干嘛？”

　　只是可惜張國兆都年過四十，這點情緒哪里會看不出來。

　　兩人互相演著戲，張國兆卻不打算虛偽與蛇，“宋國當時有位將軍，你跟他打過的，你記得吧。”

　　說起宋國的將軍，也就只有一位能入顧明的眼。

　　“你跟我說這個干嘛？那人不早就跟著他的皇朝一起去死了嗎？提死者大不敬啊！”顧明轉身就想將窗戶打開透透氣，這屋內的氣氛實在是讓他心里憋得慌。

　　而張國兆顯然不打算就這么放過他，天空響起一陣悶雷，“宋將軍好像找到長公主遺孤了。”

　　顧明眼瞪得極大，像是要跳出眼眶，“你說什么？！”

　　見這人終于是按耐不住了，張國兆才找了個地方坐下，還喝了口茶水，見顧明急的不行，才回道：“但是宋將軍還不確定，你有沒有什么辦法幫忙鑒別？”

　　顧明難得像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抓耳撓腮，“那孩子在哪？快帶我去找他！”

　　“你別急啊，都說了不確定，你到底知不知道長公主生下孩子了沒有？！”

　　關于長公主的事情，就是張國兆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有長公主的舊部才會了解當年的事情真相。

　　聽到張國兆的話，顧明頹廢地搖搖頭，坐在了張國兆對面的位置上。

　　“當年我奉長公主之命前去小鎮找些辣的東西讓她解解饞，等我回去的時候，軍營內已經倒了一大片人。”顧明緩緩地跟張國兆訴說著當年發生的事情。

　　“我當時還帶了一對兄弟出去，想著長公主管制較嚴，便借著找東西的空檔帶兄弟們喝點小酒解解饞。”

　　但是有軍務在身，顧明也最多帶著下屬們抿了一口，就去買長公主需要的東西了。

　　因為長公主肚子里頭多了個小生命，大家都特別地照顧，那可是準備出生在軍營的孩子。

　　可等顧明回去后，便見到了此生都不想再回想的那一幕。

　　留守在軍營的人幾乎倒了一大片，剩余還活著的那些也傷得不輕。

　　得知是歹人在飯菜里面下毒加上突然從后襲擊，才導致這一幕，顧明慌亂不已，到處尋找長公主和駙馬。

　　可他見到長公主最后一面的時候，是長公主命令他不準再追查下去，就當什么都不知道。

　　顧明那個時候血氣方剛，什么都不懂。

　　聽見長公主這么說心里頭還有點生氣，但還是在外面侯著等大夫問診。

　　有一位下屬突然過來跟顧明說他找到了點蛛絲馬跡，死了那么多兄弟，就連長公主也受了牽連，雖然因為長公主惦記他帶回來的辣菜沒吃多少，但對身子也照成了很大傷害。

　　顧明想都沒想，就跟著那位下屬走了。

　　等他發現是那位下屬搞錯了，再回來的時候，長公主人已經不見了，駙馬也是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最開始顧明是看不起那位駙馬的，一位文官能追到他們長公主殿下，真是走了八輩子狗屎運。

　　可也是這位最讓他看不上駙馬吐出一口鮮血道：“皇心難測，要從來一世，我定殺他金元來八百回！”

　　留下這么一句話，駙馬也咽了氣。

　　顧明這時也才明白為什么長公主不讓他追查下去，但此刻說什么都來不及了。

　　最后長公主的尸體在河邊發現，肚子平穩，跟著來的大夫推測是逃跑的路上滑胎了，畢竟這種險境要產下孩子太難了，而且月份也不夠，才剛好八月。

　　得知長公主被歹人所害，皇帝震怒，將活著的弟兄們都判了罰，繞是顧明也在邊疆吹了七年的風，才回到京城當他的首輔大人。

　　種種委屈顧明都不愿再說，既然長公主希望他們不知道，那就當他們不知道吧。

　　張國兆聽完那是一個手腳發冷，能默不作聲摸進長公主軍營下藥行刺的能有誰？

　　只要能握住皇上的令牌，不用驚動軍營都能順利讀進入。

　　誰也不知道皇帝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不惜殘害手足同胞。

　　顧明解開了張國兆的疑問，“當年南疆那邊有個官員貪財好色，讓百姓苦不堪言，他被押送回京城受罰，借機向皇上進言說長公主最近極愛酸食。”

　　“酸兒辣女，民間傳聞，皇上信了也慌了。”

　　后面的話不用顧明多說，張國兆都知道皇上是在擔心什么。

　　擔心長公主生下皇子，借著有皇子有理由將他拉下帝皇之位。

　　可當初本來先皇想要給皇位的人就是長公主，最后皇上逼宮，才發現先皇圣旨寫的是皇上的名字。

　　別人可能不清楚，但顧明知道，長公主不稀罕那個皇位，她熱愛自由。

　　但好不容易拿到皇位的皇上不怎么覺得，況且先皇給了長公主殿下玄虎府，那皇上更是夜夜不能安，生怕長公主將他拉下了皇位。

　　這次聽到長公主可能懷有皇子，在也忍受不了，決定對長公主出手。

　　張國兆癱軟在座位上，他年少時見過長公主幾面，英姿颯爽的少女騎在馬上，臉上掛著熱烈璀璨的笑容。

　　“所以，那孩子在哪？”

　　聽到顧修竹的問話，張國兆勉強地支撐起身子，“也就幾分相像，但是年齡對的上。”

　　顧明皺起眉頭，只是長得像和年齡對的上，那整個中原大把孩兒都是長公主的孩子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張國兆的嘆息讓顧明有所思量。

　　過了須臾，顧明道：“我當時也覺得那大夫臉色奇怪，里面肯定有問題，我去尋他，你去確認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