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陵推測不出她的過往,也無暇顧及,因為三魂天狗的情緒變得不穩,恐怕李藏那邊出事,急急退回原處。
厝火龜噴發的火勢引燃山體,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死徒軍,三魂天狗躍入戰圈,擴天斧下的殘肢卻仍試圖反抗,紛紛往二雙用藤脈織起的高樹上前仆后繼,嗬嗬聲此起彼伏,就像饑渴難耐的爬蟲令人作嘔。
顧蘭陵在外結印,冰雨傾刷大半死徒,行動也開始減弱,沒有被凍結的殘余紛紛朝他撲來。
糊糊釋放大量食腐菌子,在敵人尚未靠近就被迅速啃噬,連帶冰體里和部分殘肢,也全部消失殆盡。
“啊!”事端剛剛平息,她就看見厝火龜,雖然印象全無,可還是情不自禁地掏出毒宴禁區要給它嘗嘗,顧蘭陵忙攔下道:“別!它也是跟我們來的!別沖動!”
糊糊這才罷休,倒是厝火龜認出她,又想去叼大貓尾,無奈體型不允許,倒是把對方的頭發給吹成倒豎。
顧蘭陵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死烏龜!”糊糊捂著頭發正要發飆,看到李藏覺得莫名熟悉,問顧蘭陵要救的是不是他?
“是,他就是李藏,你當真不記得了?”顧蘭陵取出破天紅晶,糊糊道:“忘了,不過要是他就不用浪費紅晶了,因為他已經死了?!?p> “死了?!”
“就是沒氣了,涼了,完犢子了......什么聲音?!?p> 呲呲的聲波再度響起,糊糊揪住眼前閃爍的白色線團,攤開伸展為四方白屏,正是坦蒙島的景象。
六目驚喜萬分:“看到了!終于看到清晰畫面了。哎呀蚩地的美人果然不同凡響,小姐貴姓?”
“讓我看看!”孫昦推開它,見顧蘭陵,二雙和三魂天狗默不作聲,忙問:“喂喂!怎么樣了,你們到蚩地了?!怎么都不說話?李藏呢?!”
“他......”顧蘭陵不知如何答復,羽三白似乎在調試角度,當看到李藏的慘狀,也陷入沉默,片刻后突然吼道:“他把自己獻祭了!!”
其余人目瞪口呆,羽三白的眼眶似是被白霧遮住,驚心悲魄,一聲聲質問李藏:“你就是死!也想死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嗎?!”
隨后癱倒在地,第一次覺得無措,無助,也無力。
“轟轟?。。 彬康匾馔忭憦乩坐Q,震耳欲聾的聲音讓剛鏈接好的畫面關閉,黑色的土壤裂開,暴露出干枯爆皮的巨型樹根。
一名身材黑瘦背脊佝僂的陌生男子走到前來,他來得神秘,說的話也莫名其妙,似乎是在自我介紹:“樹倒根摧,我們也是受害者。”
“你是誰?”顧蘭陵警惕這問,然而對方只顧整理遮面的黑發,卻越整理反而越亂,索性甩到腦后,這才回道:“嗔,為他來的,你不是要救他嗎?干等著可不行?!?p> “你怎么知道我要救他?”顧蘭陵疑惑不解,阻止他靠近。
“鬼馬告訴我的,鬼馬將尸,我以為它的樣貌會讓你印象深刻?!编琳f罷,單手提起李藏扛在肩上,顧蘭陵追問道:“你能救他?!”
“我不能,但女尊可以,她無所不能。”嗔裸露的前胸泛其金色的符文,預示他的情緒激動,又道:“我們要趁著休戰盡快到地繞界限,因為九天準備在外部集結兵力和死徒們展開最終一戰......耽誤的時間太久了,女尊已經很不滿了。”
他回頭望向厝火龜,發現它還在原地,便右手一揮,前路即刻回歸平整。又道:“蚩地看不到的漂浮物也來自破天紅晶,你的寵物吸收后基體組織得到了全面升華。她也是?!?p> “你也認識我?可我對你們沒半點印象,還有剛剛的馬頭怪讓我去蚩龍九宮,那又是哪里?”糊糊說出疑惑。
嗔篤定道:“你不可能忘記的,現在想不起來,大概是某些地方受阻,逐漸會好的?!?p> 糊糊問道:“包括蚩龍九宮的所在?你們是不愿告訴我?還是不知道?”
嗔無奈道:“那是女尊劃出的禁區,我們沒資格靠近?!?p> 嗔的能力能夠隨意改變蚩地的山體,使通往地繞界限的路段異常平整,但當厝火龜走過,又恢復本來地貌。
糊糊轉問:“你這是什么能力?能不能教教我,以后走路可方便了。”
嗔看她的眼神不可思議,扭頭問顧蘭陵:“你在哪里找到她的?到底經歷了什么,讓她對微不足道的‘六砼’都有了興趣?!?p> 顧蘭陵道:“我認識她時,和你肩上的人還是觀仙宮弟子,后來發生了很多事,她救了我,等我醒來李藏便告訴我她人在四時之鏈里,也是來到蚩地才醒來?!?p> 嗔聽得云里霧里,糊糊還在追問:“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很厲害?還有六砼到底是什么?”
嗔嘆道:“她知道蚩地,可關于我們的很多卻忘記了,一時也說不清,等進入地繞,再詳細解釋吧?!?p> 他口中的地繞,是位于蚩地中央的奇特平原,當邊緣圍攏的巨型堤道沒入深土,枯萎通天的木皇樹也隱隱暴露出來。
顧蘭陵驚訝道:“剛剛的確是樹根,可蚩地是沒有植被的?!?p> 嗔又道:“對,除了帝休,蚩地沒有任何植物?!?p> 顧蘭陵更加不可置信:“你說這枯萎的樹是,是木皇帝休?!”
“準確講只是根,那是蚩地最原始的生命發源?!?p> 嗔面前的廣闊之地,地表土屑聚攏成一面獸門,操著敦厚的語音問道:“回來了?我們都在等你......等等,那是什么?你在哪里找到的大家伙?!”
對方的目光被厝火龜吸引,暫時忽略了二雙和三魂天狗。
“死徒靠近了元破山谷,鬼馬引我帶他們回來的。”然后嗔為顧蘭陵介紹:“它就九天,等下有話再說,你先打開界限?!?p> 他腳下立即升起白色的菱形方陣,光影翻轉,他們就全部進入地繞內部,包括厝火龜。
沒有嚴陣以待的拘謹,反而像在舉行集會,充斥著喧鬧,半點受外部影響的緊張氣氛也無。
“李藏呢?剛剛還在的,你把他怎么了?!”顧蘭陵停止錯愕,質問嗔。
對方則指著前方那棟高臺式十字樓閣說:“我帶你們去見九天,他會告訴你,而且很多事也需要從長計議。”
糊糊道:“剛剛那道光應該把人自動傳入到界限內的某處?!?p> 嗔答道:“是的,還有那條紅河,它泛濫后給蚩地引來不少麻煩,越來越多的下橫生物跑來騷擾,連女尊的破天魂安槨也流落到外......您想起來了嗎?”
糊糊很干脆的搖頭,嗔無奈,徑直往主樓走去。
蚩地內部的智慧似乎很發達,靠近主樓后不必行走,可以自動升降到頂層會議室。門開啟的那刻,九天也沒有離開對蚩地儀的視線,只是自顧自地說:“死徒被困在赤水以北,那里離女尊的位置較為靠近,目前局勢,要盡快把分散的死徒清除才能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