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書的痕跡逐漸灰暗,預示著終結。
彼時三魂天狗叼著二雙的藤脈也掙脫而出,預感到變故,還不曾恐慌,所在的地面猛然上升,然后起起伏伏,直到周圍景象緩緩移動,才明白他們此刻,正在某類巨型物種的背脊上。
——是厝火龜!
遠離海北后,它就像消失被人忽略,不知何時也關在眼書里。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是它的體型為何突然膨脹?!圓滑的龜殼,更凸起無數銳角,幾乎是瞬間從幼期長到成年體!
沿途紅晶,被它踩踏碎裂,沒有遭到滋擾,也沒有看到生命的存在,厝火龜直到進入兩山之間的鴻溝,才停下腳步。
顧蘭陵扶著李藏順坡度滑下,讓他平躺在厝火龜剛好堵住的風口空地,依舊察覺不到氣息,血污混雜在炭渣中,讓他變得更是面目全非。
厝火龜發出幾道沉悶的咕嚕聲,然后向右側方吐出團氣,好像在提醒顧蘭陵那處有藥能夠救人!
顧蘭陵無計可施,讓二雙留下守護,方和三魂天狗往右側山谷奔去。
遍布棱角分明的荒涼,是蚩地給他的最初印象,然而當擊破阻礙,眼前竟是戰場過后的慘烈;除去未知的腐骨獸類,也包括死徒,死亡氣息濃烈。
“嗬!!”顧蘭陵小心翼翼的避讓,有未絕的死徒,揮舞刀鋒向他劈砍,三魂天狗手持擴天斧抵抗,又引來另外幾只不知死活的死徒崛起。
顧蘭陵拾起盾牌充作武器,一人一犬且戰且退,當跨入更寬敞的地方,才明白剛剛不過是戰場的邊緣,更多的對抗者仍在盡情廝殺,呼嘯的戰風滿滿的血腥氣。
“吵死了!”
四時之鏈響起不滿的抗議,如箭透過激烈,直取死徒百夫長,它怒吼著命令近前的兵將,全速向顧蘭陵逼近,可僅一道紅紫相間的光線掃過,它們就被攔腰折斷。
玫瑰金色的長發在血海中飛舞,婀娜的身影似乎只在翩翩起舞,沒有被噪音吵醒后的憤慨,直到山谷中的戰役畫上休止。
“哈~”糊糊睡眼惺忪,姿態嫵媚的抻了抻懶腰,仿佛才明白置身何地。
顧蘭陵對面前一幕感到詫異,試探問她:“糊糊?”
面前人和他記憶中的嬌小大相徑庭,貓耳貓尾不在,也變得性感成熟;難道她和厝火龜都被蚩地的氣息熏陶了?!
“你是誰?我們認識?”糊糊在他呆愣時湊近反問,散發著迷人體香。顧蘭陵尷尬道:“我們認識,但是你,你不記得了嗎?!海北的事,還有李藏?”
糊糊皺著眉,似是在尋找先前的片段,可同樣模糊不清,最后放棄道:“不記得。什么海北?李藏又是什么?哦,該不會是我的追求者吧,你也是嗎?好吧,看在你符合我審美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讓你喜歡吧。”
顧蘭陵不知她在四時之鏈經歷過什么,重新出現完全失憶了,無奈掙開她纏繞的雙臂說:“我們之前的確相識,目前身處之地,也不是原來的世界。李藏是你的朋友,只他現在很危險,我需要在這片山谷找到救他的藥。你,你要跟我一起嗎?”
糊糊似懂非懂,但面前人讓她十分有好感,也就爽快答應,不過藥的話,他恐怕要失望了。
“藥?這里沒有藥,雖然不清楚我怎么知道,但可以明確告訴你,這除了破天紅晶,是沒有植物存在的。”
“沒有?!”
“沒事,沒有草藥不代表不能治,這片區域的破天紅晶也可以的。”
她說完,挽著顧蘭陵往山谷深處走去,沿途依舊有殘余的死徒來騷擾,但均被三魂天狗解決。
糊糊抱怨道:“奇怪,蚩地什么時候進化出人羊怪來了?不會是沖著元破天晶來的吧。”
元破是破天紅晶的年限,高期為元破,中期分元,初期為丕。失魂血蟾的紅晶花,既是花丕。
“你也來自蚩地?”
“有些印象,但不多,曾經來過吧。你呢?不會只是來尋藥的吧?”
“不是,李藏執著的人在蚩地,而她能救你。”
“救我?”
“是,但現在看來不用了。”
“那你為什么要救我?”
“因為你曾經也救過我的命。”
“......所以你只是,報恩?”
糊糊不知為何,對顧蘭陵的默認感覺堵得慌,把煩悶統統撒在贍養間的石門上。
顧蘭陵以為這里只是間溫室,進去后才明白其實是片石園,整齊排放著不同比例的巨型破天紅晶。
糊糊故作打量:“如你所見,很多元破紅晶都被滋養在這里。想救人,得找醫用的。”
顧蘭陵問:“破天紅晶也區分屬性?”
糊糊道:“當然,蚩地不需要萃元丹和植被,因為它們足夠替代,且適用百倍。”
她像是印證說辭,砸毀其中一尊,貼著碎體打磨起比路亞,潔白的劍身變得異常鋒利,甚至將破天紅晶完整切割。
“怎么樣?你的武器用不用也試著提煉下。”
“不了,還是盡快找醫用的吧。”
“那你呢?”糊糊轉問三魂天狗,它則緊跟著顧蘭陵,恍然道:“原來真是狗啊!我還以為是披著狗皮的但不會說話的人呢!你不知道,在蚩地,像它這么奇葩的玩意可也罕見,至少沒這么人模狗樣的。”
“蚩地究竟存在生物嗎?”
“按你們的理解是不存在的,任何生命想要存在的前提是環境允許。蚩地只是因為破天紅晶,才有了看似活的物質。至于紅晶又是怎么形成的?是源自那條紅河,常有下橫的海物偷渡過來,水漬落地,凝固就成了紅晶種,倒是海物適應不了,沒多久就脫水癟了。哦忘了提醒你,蚩地沒有四季之說,人要想在這里活得久,最好別讓體內有太多水份,否則容易蒸發。”
顧蘭陵并沒覺得難過,三魂天狗亦是。
“你們不難過嗎?”糊糊湊近仔細觀察,這才說道:“原來如此!你這外層都是冰雪護著!非但不受蚩地影響融化,反而清涼涼的。”
說罷大膽摟著他,顧蘭陵拗不過,只好順著她,繼續尋找可用的破天紅晶。
按照她剛才的演示,并不用整尊搬回原地,只需部分,而然就在他們準備折返時,贍養間的門口堵來幾匹魁梧的青灰怪馬。
它們的確是馬,但脖頸以下有著人的胸脯,還生有持刀的四臂,看到侵入者本欲攻擊,只當看見糊糊,又意外收斂起怒氣,畢恭畢敬道:“戰況愈演愈烈,您還是盡快回去蚩龍九宮,剩余的死徒軍我們自會處理。”
然后就攜眾離去。
顧蘭陵問道:“它剛剛說什么?”
糊糊表示也很費解:“讓我回去蚩龍九宮,奇怪,我怎么不記得認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