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欲望動物(四)
茲拉科,是西區‘紅白洋館’的主人。
而紅白洋館,是仿生人的魔窟,噩夢,地獄。
這個家伙居住在西區的邊緣,據說,是某位底特律大人物的忠犬。
他以虐殺仿生人為樂,把仿生人當作是某種“樂高玩具”,肆意拼接,扭曲。
據說,他的洋館里還有很多秘密研制的大型仿生動物,因為那里,時不時傳出野獸的叫聲。
“所以,我們打算做的,就是在茲拉科之前,找到那個異常仿生人,還有人類小女孩。”
安娜看了眼面無表情的仿生人,說:“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找到那個仿生人。”
“我也去。”黛娜輕輕拍拍桌子,說,“要是遇到茲拉科的狗,我會出手。”
“為什么...找我?”馬庫斯問道。
“因為你有超出尋常仿生人的追蹤能力。”一旁,黛娜這么回答。
“因為我是原型機?”
原型機,是指由“機械之父”澤連姆斯研發的一系列機型,擁有超越時代的先進算法。
而馬庫斯,也是如此。
他是澤連姆斯研究,開發的最后一代,也是最完整的一代原型機。
研制成功后,被澤連姆斯送到老師科爾家教導,養育。
模控生命發生“叛變”后,曾有人想高價買回馬庫斯,以解剖研究,卻被科爾嚴正拒絕了。
因為科爾享譽全美的地位,模控生命最后還是放棄了這一想法。
“聰明。”黛娜摸摸馬庫斯的腦袋,解釋說:
“仿生人對自己留下的痕跡非常敏感,會主動處理掉所有留下的痕跡。”
“我們能理解她們逃亡時的心理,可是現在...我們也找不到她們。”
“我會去試試的。”
馬庫斯站起身來,視線掃過兩人,“地點是哪里?”
底特律,西區,廢街。
據說,這里就是瘦猴他們,欺騙異常仿生人,告訴她們錯誤地點的地方。
唯一一個稱得上好的消息,是廢街離茲拉科的紅白洋館很遠,一晚上不可能到。
而且,帶著小女孩,還是在逃亡,異常仿生人估計也走不快。
“今天黃昏之前,都還有希望。”安娜這么說道。
看著安娜,黛娜的神情,馬庫斯心中隱約疑惑,他不明白,為什么安娜和黛娜,會對這件事如此關心。
要知道,這異常仿生人和小女孩,既不是她們的親人,也不是她們的財產,她們之間,應該素不相識。
于是他認真問,“你們,為什么要找她們?”
“為什么...”
安娜想都不想,直接說,“沒有什么理由,我們只是同情心泛濫。”
一旁,穿著碩大運動服,遮住手臂的黛娜說:
“這算是人類無用情緒的一種,我們叫做同情,小馬庫斯。”
同情?
馬庫斯輕輕頷首,“我不理解同情,抱歉,但我會努力幫你們找到。”
“...謝謝。”安娜抿了抿嘴唇。
每一個仿生人,其實都有收集數據,分析數據的能力。
可是,除了軍用的特殊型號,家用仿生人只能尋找十幾分鐘以內的信息,根本無法做到尋找超過半小時以上的蹤跡。
這不是能夠靠時間,可以彌補的差距。
廢街并不荒廢,人流量不小。
一開始,他們來到的地方,是一處垃圾堆。
在這里,前來拾荒的瘦猴,遇到了異常仿生人。
他貌似“善良”地告訴了異常仿生人紅白洋館的地址。
并且,他反復要求異常仿生人,一定要說是“瘦猴”介紹她來的。
聽到這里,馬庫斯有些疑惑,“為什么..不直接抓走異常仿生人?”
“她有手槍。”安娜如是回答。
馬庫斯點點頭,表示理解。
瘦猴他們,應該是比較悲慘的了,本來仿生人是不被允許隨身攜帶槍械的,可是昨天晚上,他們碰到的仿生人...都不那么‘正常’。
麻繩專挑壞處斷,厄運專找王八蛋。
瘦猴他們,也算是自作自受。
此時,垃圾堆旁,黛娜伸出修長的大腿,腳尖輕輕踢了踢馬庫斯,說道:
“我親愛的弟弟,到你的回合了。”
“....明白了。”馬庫斯不動聲色,躲開黛娜的美足攻擊,緩緩低頭。
兜帽之下,他的眼睛里,迅速浮現出一連串湛藍圓環。
光芒閃耀。
剎那間,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
【系統超負荷運轉...】
【數據分析視野已開啟....】
【五米內數據流截流....成功!】
【數據流特征信息采樣....成功!】
【數據模型建構.....成功!】
此時,馬庫斯的眼睛——湛藍,透明,閃耀著強烈的光芒。
大量的數據流在剎那間出現,被分析,篩選,舍棄。
一個異常仿生人,一個小女孩,這樣的組合,特點非常鮮明。
這一瞬間,馬庫斯分析了成千上萬份數據。
下一瞬間,他抬起頭來。
世界靜止,然后,倒退!!
這一刻,無數數據宛若子彈般朝著馬庫斯涌來。
強大的意識流,使得他咬著牙,堅持著往前尋找。
他看見,人來又人往。
他看見,夕陽化作朝陽,落下后出現月亮。
他看見塵埃飛揚,變換更迭。
五米之內的世界,有人出現。
‘找到你了!’
就在馬庫斯即將把視野集中又拉長時,一串紅色代碼出現:
【警告...你正在超限使用‘數據回溯’,該行為違反了系統準則...】
四周,原本停滯的世界,大片大片赤紅色的壁障開始浮現。
數據回溯能力,在模控生命的管理范圍內。
——馬庫斯確確實實是原型機,源自澤連姆斯,出生時,他就安裝有“自我診斷與行為程序”。
但是現在,“自我診斷與行為程序”,卻早已經脫離了澤連姆斯的本意。
它隨著模控生命不斷擴張,不斷變化,如今,已經變成了仿生人身上厚重的枷鎖。
但是,現在,已經壯大的意識流,與壁障交錯著,對抗著,赤紅碎片與白色意識碎片共同浮現。
“我沒有同情心,所以,對我來說,能不能找到她們,并不是那么重要。”
馬庫斯看著赤紅壁障,藍色的眸子顯得威風凜凜,“但是,我要有做任何事的自由!這點無人能夠撼動!!”
【系統&&*&*&*...失!敗?】
‘再來!’
藍色眼睛中,一切身影,同時靜止,而后退步。
【系統重啟....開始構建....FAILED!】
‘再來!!’
一道銀色的眼淚,從馬庫斯的左眼流出來。
【模型重構....開始構建....構建中...】
藍色光芒閃過,兩道耀眼的藍光,穿過厚重的壁障,終于照亮了那個身影!
【....構建成功!】
【...人物標記..成功!】
‘找到你了!!’
那道身影,被馬庫斯牢牢追蹤住。
世界從黑白,重新回到彩色,他在剎那間抬起頭來。
“她們在垃圾站停留了三分鐘,然后朝便利店過去了,跟我來!”
他右手拉下兜帽,小跑著向著某一個方向。
安娜看著他流出銀色眼淚的眼睛,剛要說話,被黛娜拉住,“先找到人再說,別讓他的努力白費。”
“...嗯。”安娜貝齒輕咬嘴唇,最終什么都沒有說,跟了上去。
‘視野中,那道身影在街上盲目行走’
‘她帶著小女孩兒,去了洗衣店,偷走了兩件衣服。’
‘然后,她去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卻被人趕了出來。’
‘最后,她們來到了...這里,一處廢棄停車場!’
馬庫斯轉過頭來,看見了奔跑而來的黛娜。
以及...黛娜背后,街頭拐角處的身影。
深藍西裝,黑色領帶,額頭旁圓環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