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梵門擅長入世,常在凡俗廣之間傳他們的理念。
玄門不比梵門,更擅出世,逍遙山林,久居曠野,是以世人只知“因果”之說,而不知“承負”之論。
一個講究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
一個講究行惡事遭惡報,行善事得善報。
本質類似。
雪嬤嬤離去之后,周隨想著她應得花些時間。
當即便與真身已經達到三丈長短,即將脫離幼蛟行列的的赤龍進入了閉關之中,開始潛心修行。
因著赤龍的血脈又有了大幅提升,接引天地之力的能力加強許多,周隨修行的速度再次快了幾分。
胸中五炁愈發凝練,一呼一吸,一舉一動之間,都有絲絲縷縷的五色霞氣顯現。
到了這個地步,才算是小成了。
后面就不單單是要凝練胸中五炁,更是要對天地五行有一個深刻的理解,達到構建一個小五行天地的地步。
而后對其逐漸進行完善,形成一個可以實質顯化的洞天福地,方才可以追求三花聚頂之境。
萬妙之道不過是中乘的地仙之法,這洞天福地還得自行凝聚。
似那造化之道,修行之初便可煉化一方天地,造就大道根基,幾乎眨眼之間就可越過五炁朝元之境,成就三花聚鼎妙境。
不過到底要比寶相一道空物無依來得強些。
轉眼,數月過去。
周隨剛一出關,就見雪嬤嬤等在外頭,面上頗為焦急。
“嬤嬤已經集齊材料了?”
“這四柱全陰與四柱全陽數量實在稀少,還差三滴心頭血。”
“一時緣法未至也是有的,嬤嬤莫要憂心。”
“倒不是因為此事。”
“哦?”
“少主不知,問月長老前日已經歸宗,奈何…奈何身受重創,金丹破碎,貌似時日無多……”
周歲心中略感驚訝:“怎會如此?”
“都怪她不聽您的,非得去探那勞什子秘境,結果遭了劫數!那秘境瞧著是個天成地造的,實則乃是一處上古洞府遺跡,進去之后遇到殺陣,除她以外,帶去的弟子門徒全沒了……也幸虧那陣法年久日遠,失了大半威力,不然連她自個兒都回不來。”
雪嬤嬤面上神色復雜,說不出來是幸災樂禍,抑或是嘆惋憐惜,也或著兩者兼備。
“又不是練氣小修,都已修成金丹之境,卻仍不知足,還敢生出麻雀變鳳凰的妄念!也不曉得好生待在宗門之中納福,非去胡亂折騰,真以為自個是天仙下凡?她那幾個徒弟大多都是凡俗中來的泥腿子,不值一提,唯有一只半妖,是宗門一位元嬰護法的女兒與一名金丹長老生的孩兒,如今因她夭折……”
……
問月峰。
兩名身穿白衣的女弟子懷中抱著長劍,守在門樓之下。
二人臉上的神色凄然,有對前路的迷惘,也有對處境的不安。
“日后該怎么辦?”
“峰主如今廢了,也不知這問月峰還能不能繼續存在。”
“宗門應該不會這般絕情吧?”
“這都是說不準的,再者要是峰主那日去了,你我以后還有好日子過嗎?”
“去了又如何?大不了就是換個地方,咱們這種底層小修,到哪里不是活呢?關鍵是那幾位內門師姐,如今才是真正的驚弓之鳥。”
“這你可就說錯了,那幾位師姐可都精著哩,早就想好了退路,如今留在這兒,不過是為了峰主的那點家私而已。”
兩名女弟子正說著,卻見一只藍色巨鶴從天而降,二人看清來人之后,連忙下拜。
周隨遠遠的聽了她們的議論,并不愿理會她們,騎著靛羽,徑直飛上了峰頂。
帶著雪嬤嬤剛來到大殿之外,卻聽一陣嘈雜之聲傳來,十分刺耳。
“師尊這般情狀,日日各種靈藥供著,也只是白搭,何苦來哉?”
“大師姐說的對,師尊的金丹都碎了,從此成了廢人,也不知能活多久,咱們問月峰根基本來就淺,庫存的靈藥也不多,又能足師尊吃幾日?”
“你們兩個好沒良心!正因師尊受了重傷,才需要靈藥滋養,吃完了庫存又如何?咱們三個都是筑基之境,難道還養不起師尊?”
“二師姐說的倒輕巧,卻不知這無底洞又如何填的滿?”
“二師妹,要我說,師尊在寒心洞里養著,已然足夠,何須再空損靈藥?不若你我三個分了,快些提升修為,也好守住這問月峰的偌大家業。”
“呸!你們這起子黑心腸的!內庫里的靈藥哪一支不是師尊尋來的?日前師尊身子未壞之時,也是半開放著,任由你我取用!如今師尊遭了難,你們便立刻生了二心,真是一群白眼狼!當我不曉得你們拿這些靈藥是做什么去?不過就是去舔你們新主子的……”
“二師姐,看在同出一門的份上,我們才敬你三分,你卻如此惡語傷人,真當我們奈你不得?”
“三師妹,不必與這賤人多言,一起拿了她,送到義父面前,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后便是一陣呼喝拼殺之聲,最后伴隨著一聲慘叫,方才停歇下來。
只見一個身穿白衣,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押著一個形容狼狽的藍衣女子走了出來。
迎面撞上周隨,白衣女子與青衣女子不識得他,只道:“你是哪一峰的弟子?擋在道上做甚?”
“是誰要分了你家師尊的靈藥?”
“你敢聽墻角!”
“你們太過放肆,半分也不知收斂,哪用得著別人偷聽?”
“呵!我們問月一脈的事務輪得著你來操心!”
周隨面上含了一抹怒色:“自家師尊方一失勢,便忍不住轉投別門,縱然同門苦勸,爾等竟也絲毫不知悔改,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安敢如此放肆!”
“你們兩個賤婢!我家少主當面,還不速速跪下叩首!”
白衣女子見到周隨言談有度,氣勢不凡,連身邊一個老奴都極有威嚴,已然怯了三分,心下驚懼不已。
青衣女子卻仍梗著脖頸道:“你這個小畜生,還有你這個老虞婆,你們兩個算哪門子人物?敢如此同姑奶奶說話!我乃內門賈長老的義女,再敢多言一句,立時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