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天一亮,王天明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從隔天下午太陽還沒有落山睡起,睡到現在,十多個小時的時間,該補的覺已經補得差不多了。
覺得自己精力已經完全補滿了的王天明離開自己的房間,準備到衛生間里放水。
他一出門,就發現了半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淇靜,王天明走了過去,這位特種兵一點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睡得相當的沉。
王天明走到她的身邊,看了看,然后選擇了離開,反正身體是自己的,愛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他只是個臭帶路的,別人的事情他管不著。
王天明來到衛生間,痛痛快快地上了廁所,然后來到客廳。
地上有睡袋里的人,沙發上躺了個人,桌子上趴了個人,其他的房間基本上是處于房門緊鎖的狀態,看來大家都在休息呢。
但是也有人是醒了的,王天明用的氣息感知稍微一查看就知道了,在大門外的樓梯上坐著個人,時不時出現一團燥熱的氣息。
王天明出門,果不其然,在門外抽煙的人就是熊淳,這個家伙算是煙不離嘴,一有空就抽煙。
“昨晚沒力氣給你去找煙。”王天明走出屋子,走到樓梯間,然后輕輕地將大門給掩上,走到了熊淳身后的上風口處。
“沒關系,我看得出來。”熊淳早就發現了,王天明的眼神就不像是個休息好了的人,但是他又沒有從王天明身上看到很明顯的倦意。
“話說回來,你是什么人?看你的樣子,應該不是一個很普通人吧?尤其在變臉上面。”
王天明看向熊淳,他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一切,一個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在自己面前變成了一個怪物,他當時看上去是很驚訝,很害怕,然后很快把子彈打光了。
見到自己后不過幾秒鐘的時候,反水,認栽,帶路,冷靜,一氣呵成,簡直有些,像是拿著劇本按部就班一樣行云流水。
“你都猜到了我不是一般人,就那就別問了,你問,我大概率也是不會說的。”熊淳吸了一口煙,然后吐了個煙圈。
“真的?也許你是會說的,在某種情況下。”王天明看著熊淳的后腦勺,然后問他。
“誠然,你只要逼得緊了,那我肯定要說的,但是現在沒必要逼得那么緊,如果你真的要我說的話,我的特殊性,就是超乎常人的求生欲。”
熊淳吸了最后的一口煙,然后把煙扔在地上,然后一腳踩滅。
“不僅如此吧?”你確實求生欲很強,但是還有更加深層次的東西,我想要了解一下,畢竟,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還要合作多久。
“嗯。”熊淳想了想,然后從樓梯上站了起來,然后看向王天明,告訴他。
“這樣吧,我沒什么別的特點,但是我就是知道很多東西,我了解過很多東西,而且也和很多人關系不錯,也許會碰到我曾經見過的‘朋友們’,到時候,我可以出面,幫你擺拍一些事情。”
王天明點了點頭,他的心里大致上對于這個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個家伙很可能是一個情報販子,而且還是那種嗅覺十分敏感的那種。
熊淳說了一番話,算是交了一部分的底,但是王天明繼續想著昨天的事情。
『一個看上去很害怕的人,然后頃刻間變得冷靜,打光手中槍械的子彈,而且故意在一個怪物面前顯得自己是如此的柔弱無力,這種舉動就不像是個吝惜自己生命的人會做出來的。』
王天明思考的時候,熊淳覺得自己沒什么好繼續說的了,于是向著房門走過去。
“我問你,你是不是能夠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王天明見熊淳要走,趕快走過去拉住他的肩膀。
“沒有。”熊淳說得斬釘截鐵,就好像他知道王天明要說些什么一樣,王天明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話說出去的是那么無力,自己的每一句話都在面前這個人的預料之中。
“你,算了。”王天明還想繼續說些什么,但是感覺自己的下一句話又會被熊淳堵回來,還是不說了算了。
熊淳點了點頭,覺得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把人逼得太緊可不是一件好事。
兩人回到了屋內,坐了一會兒,大約到了六點半左右,大家陸陸續續也醒過來了。
王天明提前從自己的倉庫里拿出了一些食物,放在桌子上,當車輛被某種神秘力量給徹底摧毀后,劉安邦一行人只能拋棄部分物資,這使得原本充足的食物補給一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王天明拿出了足夠多的食物,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正常情況下吃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泡面,因為要水。
現在他們位于屋子里,水和火是足夠的,雖說不健康,但是在末日里,能夠吃上這么一頓飯也是很滿足的。
陳博和四小只就屬于那種很滿足的人,他們離開能夠提供正常的當餐飯食的地方太久了,吃到熱乎的東西就已經很開心了。
熊淳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什么表情,他只是默默地吃著自己面前的食物。
至于淇靜,她有些胃口不大好,休息了一晚之后,她的行動正常了許多,至少不需要陳博繼續背著她了,王天明也可以省下用于讓方旗飄起來的魔能了。
簡單地吃完早飯后,大家開始規劃行動路線。
“我們要趕緊回到基地里才是。”劉安邦對其他人說,他們中有一個受了很嚴重的傷的人,必須盡快讓他得到醫療救助。
他們所謂的規劃路線,正常情況下,靠的是王天明在夜里飛高高時看到的路徑來規劃,很不巧,昨天晚上王天明醒都沒醒一下,自顧自地睡了一宿。
當劉安邦把視線投向王天明的時候,王天明本能的閃躲,熊淳看出了他的窘境,便上前來為他解圍。
“你們是要車是吧?我對這里比你們在座的任何一個都要熟悉不少,跟著我,我能夠帶著你們找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熊淳說話的時候非常的平靜,臉上看不出半點的逞強,他是真的很了解這附近。
“我覺得你們應該相信他。”王天明開口說話,熊淳可是在這附近打劫的強盜,他肯定熟悉這邊的地形。
“啊,好,不過,在此之前,這位先生,能否告訴我你的姓名呢?日后也好稱呼一點。”劉安邦看有人能夠當向導,心里自然是很高興的,便連忙問熊淳的姓名。
“叫我齊先生就行。”熊淳對劉安邦說道。
王天明用眼睛瞟了一眼熊淳,但是熊淳不為所動,也沒有用眼神給與他任何的回復,王天明也不打算揭穿熊淳,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另一邊。
但是淇靜捕捉到了這個小小的異常,她哪怕精神不是很好,但是感官還是十分敏銳的,她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有一股莫名的,“默契”?
“哦,那么齊先生,我叫劉安邦,是這支隊伍的隊長,很高興你能夠來幫我們帶路。”劉安邦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和熊淳握個手。
熊淳倒也沒有拒絕,反倒是很干脆地握了手,坐在沙發上角落里的楚安夏看著熊淳,看著他和劉安邦握手的那一瞬間,眼睛里倒映著,一些不是那么自然的畫面。
如果是陳博坐在這個位置,那么他肯定能夠看到,熊淳眼中,倒映出的,是一具冰冷的白骨。
一群人下了樓,跟隨熊淳的步伐,他們穿過如迷宮般的小巷子,快速的,在這片鋼鐵森林中移動著。
“話說回來,這里的建筑物有夠奇怪的,屋子怎么都這樣修?這里連一塊,那里橫一截的。”葉玲筠昨天沒什么精氣神觀察這附近的景物,今天她能夠看一看沿途的建筑的時候,卻發現這兒的布局十分的奇怪。
王天明是非常感同身受的,他昨天也是見識到了,一個屋子有兩個地方允許人從屋外的走廊進來。
“這兒是后巷,你們運氣好,現在這兒已經荒廢了,所以可以安全地在這兒穿行。”熊淳對其他人說道。
“后巷?后巷是什么地方?”楚安夏問熊淳。
“后巷是屬于不被社會接受的人待的地方,是一片法外狂徒們待的地方,往日里,這里人山人海,到處都是窮兇極惡之徒,現在這里的人基本上都走光了。”熊淳告訴他們。
“走光了?什么叫走光了?”淇靜問道,這個問題令大家停了下來,看著熊淳,想他給出一個答復。
“字面意思,這里可能是整個武鄴城,為數不多的,除軍營以外的,唯一一個,基本上沒有人變成喪尸的地方。”
熊淳的這番話,如同一枚深水炸彈扔入了湖泊里,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你們見到的,整個武鄴城里有一半的強盜都是從這里出去的,不夸張的說,這里活下來的人,占現在武鄴城幸存者的三分之一都多。”
熊淳拿出了一根煙,點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不,這不可能,這好歹是喪尸病毒吧?怎么可能活下來這么多人?”許明杰大聲質問熊淳,他覺得這個家伙在騙人。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嗎?現在,城市里也好,鄉村里也好,哪都好,活下來的人,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尤其是,年輕人中的身強體壯者。”
熊淳看著眾人,眾人也看著他,最后是熊淳先一步說話。
“那邊的特種兵小姐,你應該很清楚,你們軍營里,哪些人變了,哪些人沒有變。”
大家把視線投向淇靜和他旁邊的陳博,淇靜看著熊淳,這個男人,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疑點了,而且他,真的不像是個普通幸存者,無論從哪一點來說。
“確實如你所說,整個軍隊內部,幾乎所有的高層全部變成了喪尸,但是我們沒有聽說任何一位士兵變成了喪尸。”
淇靜的話像是佐證了熊淳的猜想,支持他說出接下來的話。
“看吧,我說什么?我們所經歷的事情,與其說是病毒,倒不如說是一種選擇。”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場突如其來的末日很可能是一種特別的選擇,你我都是被選擇的人,命運讓我們活著,讓我們繼續著我們原本的軌道。”
王天明走上前,問他:
“你到底想說什么?”
熊淳抽了口煙,然后緩緩地說:“你們要車,而我已經幫你們搞到了,接下來靠我,你們不要多此一舉就行了,我在拖延時間,讓我們能夠獲得車輛。”
話音剛落,附近的樓棟的窗戶被粗暴的打開,大量持槍的強盜探出頭來,拿著黑乎乎的槍口指著他們。
“完,完蛋了。”葉玲筠看著附近的人們,大約有二十多個人吧?而且拿的都是長槍,看著像是步槍,如果這二十人一同開槍,他們應該是找不到完整的尸體了。
王天明看著熊淳,熊淳相當的平靜,這不像是一個惜命的人在遇見危機時該有的表現,也就是說,熊淳是故意的,但至于結果是他活著還是大家都活著,那就不好說了。
他們不敢亂動,樓上的土匪們就這樣一直拿槍架著他們,直到樓上下來了一個人,他拿槍指著王天明一行人,然后囂張地說道:
“真是不走運啊,你們,落到我們手上了,廢話少說,東西和女人留下,我就饒你們一命。”
但是熊淳接下來的話卻直接將這個囂張的頭目給鎮住了。
他說:
“告訴你們榮老大,就是,齊先生有事要找他,齊先生還說了,不會虧待他的。”
聽到“榮老大”和“齊先生”兩個名字之后,這附近的強盜們一齊將槍給放下了,就連那個小頭目也一改自己的態度。
“齊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不知道是您來了,來來來,先進來坐會兒,我立馬就去跟榮老大說。”
就這樣,王天明一行人,跟著熊淳,被一個強盜,引進了一個強盜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