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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續紅樓夢

恨相思黛玉夢厄境 解家愁寶釵釋菱花

巧續紅樓夢 森女大人 3478 2022-06-06 14:12:41

  話說鳳姐因今日不順,身子越發不爽快了,連日來底下人也有些生變。此刻正值暑夏,然紫菱洲水榭邊的荷花頗有殘敗之狀,偏又有幾個婆子在那扒荷葉,荷瓣易落怎經得起摧殘,沒多久就只剩幾朵殘荷孤零零的立在池上。

  這幾個婆子是為了水底里的蓮藕來的,她們幾個人利落去了荷葉根莖,只要那雪白干凈的蓮藕,其余的全然不管,正要走時忽來了一個做粗使的顧大姐,約三十左右的年紀,生得臂膀粗壯,倒像個男人,原在二門外干活,后鳳姐見迎春出嫁后紫菱洲無人打理,便調了個人來做做每日打掃。她見幾位婆子糟蹋荷花,便怒斥道:“好啊!總算抓到你們這幾個偷東西的老家伙了,看我不告訴二奶奶去。”

  這幾個婆子里有個原是管荷花的,便理直氣壯的回道:“先前三姑娘管家的時候,就將這池子里的荷花歸了我,難倒如今又換二奶奶管家了,先前的話都不作數了嘛。”

  顧大姐氣沖沖喊道:“我呸,我雖原來不在這兒做,但也知道三姑娘早給你們劃好了地,這兒原不屬于你們,如今你們來無非想得些私利,這也就罷了,還把這地方弄得一團糟,回頭讓主子奶奶們看見,少不得又把我罵一頓。”

  當中有位較名事理的婆子,忙笑道:“這蓮藕不摘,也是會爛在池子里,如今我們把它們拔了出來,你日后也省事。”說著,便挑了幾個蓮藕給她,說道:“這個剛摘,你拿回去做個湯,也好解決乏。”

  顧大姐冷笑道:“你倒會做人,今天我也不是白得了你們的,像地上的這些荷葉若是在扔進池子里,也是會爛掉的,如今我還得細細收拾。”

  這顧大姐得了蓮藕心想自己不敢多吃,想到黛玉身邊的王嬤嬤平日待她十分尊重,又想她也是個愛吃藕的,不如分兩個給她,一面想著一面走至瀟湘館,眼見滿眼綠意,頓生涼快,來到門外先請小丫頭去請,自己則在外面等候。

  不一會兒王嬤嬤就來了,她忙笑道:“這大暑熱天的,你怎么來了。”

  顧大姐笑道:“剛剛有人在池子邊偷藕,被我抓了個正著,她們怕我告狀,就要跟我分贓,想著你愛吃就分你一些。”

  王嬤嬤一邊請她進來一邊說:“你這小蹄子倒是會想,把我也拉下水來了。”

  顧大姐心直,真以為王嬤嬤在意,就嚴肅道:“你只說是我送的,別的與你不相干。”

  王嬤嬤笑道:“你真是實心,玩笑話都聽不出,難怪來這兒這么多年仍是干粗活。”

  顧大姐聽她說是玩笑,方舒展了眉頭,說道:“這人各有命,有些是靈巧的就做靈巧的活,咱著這粗笨的就干粗笨的活,入不了貴人的眼,咱就踏踏實實干自己的活,反正都是下人的命,主人一不高興就給發賣了,還是離主子們遠些好。”

  王嬤嬤一面讓人看茶,一面笑道:“你倒惜福,只是別在叫我看見你被人欺負了。”

  顧大姐道:“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勢利眼,誰能像您這樣厚道,要我說這園子里就你們這一處規規矩矩、客客氣氣,別的那整日都是群魔亂舞。都說林姑娘小性兒,要我說她才是會做人的人,瞧你們這兒多和氣啊。”她話音剛落,邊上的人都笑了,兩人又玩笑了一陣子,聽聞寶二爺來了,兩人才散開。

  原來寶玉這一來卻是為了與黛玉辭行,說起離別,兩人竟都垂淚不已,紫鵑怕黛玉過于傷神犯舊疾,忙勸道:“依我看,寶二爺這番去了蘇州,倒是好事,能去替姑娘盡盡孝心。”

  寶玉喜道:“是啊,原先我就想祭拜姑父姑姑,只是不得機會,今兒隨著北靜王去金陵,怎能不去祭拜。”

  聞此言,黛玉這才收住了眼淚,啜泣道:“如此,你也要萬分小心,這水路也有幾分危險。”

  寶玉道:“妹妹先前就是坐船來的,如今我也能走一回妹妹的老路了。”

  這一說便把黛玉逗笑了,只是她隨即眉頭一戚,嘆道:“若是我能跟著去,就好了,偏我身子這樣。”

  寶玉忙道:“你這是自小帶的,我常聽人說這種病只需慢慢養大,身子壯一些就好了。”

  紫鵑見黛玉形狀有些好了,便伺機勸她吃幾口米湯,寶玉也見她好些,這才去回王夫人。

  卻說寶玉這一行,全因北靜王得了圣上的一個閑差,不大不小需往金陵呆上個十來日,又是辦事去的不便帶上愛妾,正煩著去金陵無伴。

  巧的是他有位愛妾頗喜詩書,這日偶得了幾本從大觀園里流出來的詩稿,正是寶玉及姐妹們所作,心里正嘆著自己身旁無這樣的姐妹,又聽北靜王說起下金陵之事,便說可讓賈家那位銜玉而生的公子陪同。

  北靜王素喜寶玉,心里倒也愿意讓他陪同,只是心里一思索,說道:“只是聽聞他從未出過遠門,此處次出去怕是讓老太君為難。”

  這愛妾便道:“王爺只想著老太君,可我卻聽聞他家老爺倒是頗愁他整日不作正事,若是能和王爺出去,必定高興。”

  聞此言,北靜王便讓手下的人去賈府傳話,賈政知道后果然大喜,忙讓寶玉收拾準備,而寶玉早對金陵十分向往,得知可去心中亦大喜,只是不舍得黛玉。

  而自寶玉離開之后,園中倒顯得冷清了許多,賈母也整日悶悶的,黛玉更是推病閉門不出。這日黛玉正睡午覺,忽聞得窗外驚雷陣陣,竹影晃動,一股邪風吹入屋內,卷走了許多紙稿,紫鵑聞聲過來立即關了窗戶,只見黛玉于夢中哭咽,忙拉開幔帳瞧瞧。

  原來黛玉正做著噩夢,此刻魂魄正在灌愁海之濱,見載著寶玉的船只越行越遠,自己拼盡全力呼喊,對方只是聽不見,隨即一個風浪襲來,連人帶船都不見了。

  正當她痛苦不已,想著與寶玉此生再不能相見之時,忽有位仙姑勸她“淚將盡了,何不速速歸來與我們姐妹團聚。”

  后來便是天地倒轉,胸口翻騰,剛欲起身,便吐了一口痰血,所幸紫鵑在旁,忙替她擦拭,但見黛玉滿頭大汗,唇白如紙,連口水兒都喝不下,只能強壓著心里的悲痛勸道:“姑娘倒該想開些,二爺不過去個十來日,若是回來見姑娘身上反不好,又該癡癲了。”

  黛玉緩了幾口氣之后,便要水漱口,之后才勉強喝了一點水,說道:“我近來常想著有道是世事無常,縱使他回來了,興許也見不到我。”

  紫鵑道:“姑娘必定是發了噩夢還未醒,切莫胡說。”

  黛玉便將夢里的情景說與紫紫鵑聽,這紫鵑一聽反而笑道:“我當是什么呢!我常聽老人說夢是反的,你夢見二爺越走越遠,許是要回來了。”

  果真不一會兒,雪雁便來傳話,說二爺明日就到家了。黛玉聽了,身上竟有了力氣起身,又喝了些藥,精神強濟了許多。

  這寶玉從金陵回來,帶了不少禮物回來,除了那些按理分給各處的禮物,還有些好玩的小物件特意留給丫頭們,其中便有兩朵菱花狀的上等絹花,想著香菱在薛家被新來的奶奶改名的事,一見此話頓生憐惜就替她買下了,如今差人跟著給薛家的禮物一起送來。

  這送東西的老媽子正好認得香菱,遠遠便喊她香菱,她一聽便慌慌張張的跑來說道:“嬤嬤快別喊了,我如今不叫香菱,已改作秋菱,您就喊我秋菱吧。”

  老媽子見她說話還得四處張望,便想著外頭傳的薛府的奶奶潑辣,心里頓時生了憐憫,也不再多問,只讓秋菱帶著她去見薛姨媽,回了些話就回去了。

  薛寶釵讓人送了她出來,自己復又和母親商量分派禮物。她自從賈府抄了大觀園后就搬了出來,便與薛姨媽分擔些家事,怎知夏金桂卻因此視她為眼中釘,又因為她把秋菱留在身邊,自己每欲欺侮反找不到借口,心里愈發氣惱。

  今兒夏金桂見賈家的人送了東西來,便也來湊熱鬧,又見薛寶釵早已將東西分好,心里便不大自在,便又撒潑道:“媽真是偏心,有東西不叫我分,莫不是忘了我也是薛家的人了,怪道人常言媳婦總比不得女兒受寵。”

  薛姨媽見夏金桂來挑釁,不由得頭疼,閉著眼睛不說話。寶釵道:“嫂子莫惱,這些原不是什么正經禮物,只是寶兄弟南下送來給咱媽的小物件,也不用入賬入庫,我與媽隨意分一分也就罷了,哪需要嫂子經手。”

  夏金桂挑了一眼,確實沒什么罕物,無非是絲絹書畫,更兼有些金陵名產茶葉之類的,便一邊昂首坐下一邊緩緩問道:“可有我的。”

  薛寶釵道:“自然是有的。”原來寶玉備禮物之時也分親疏,如黛玉寶釵及身邊姐妹丫鬟的東西都是自己精心挑選的,而如夏金桂一般的只讓小廝們自己去籌辦,這邊原只預備給夏金桂兩匹花色鮮艷的絹布,寶釵恐她鬧便和母親商議,將給薛姨媽的兩匹上好的洋緞兼給自己的蘇繡勻給她。

  夏金桂見自己禮物豐厚,多于寶釵,心里得意,忽見秋菱手上拿著兩朵絹花,就冷冷問道:“怎么秋菱也有東西收。”

  寶釵見狀,說道:“這原是給我的,后來我見是菱花就給了她。”

  夏金桂見寶釵說話客氣,卻有幾分威嚴,又見她回答得理,便只得收住性子,讓小舍兒收了東西,也不向薛姨媽告辭就自行回房了,氣得薛姨媽連連捶胸道:“我竟不知做了什么孽,竟得了這樣的媳婦。”

  寶釵安慰道:“媽,你切莫因為她氣壞了身體,橫豎她在鬧也鬧不過理字,你只管顧著自己的身體就好。”

  薛姨媽道:“可惜你哥哥沒你懂事,知道家里有事就躲了出去,可憐秋菱無依無靠的。”說著,便拉著秋菱的手,見她手上有淤青,問道:“莫不是她又打你了。”

  秋菱恐薛姨媽難受,便小聲說道:“這是我前日不慎打翻茶水被奶奶掐了一下,終是我的錯,如今托姑娘的福,奶奶已經對我好多了。”

  薛姨媽道:“我的兒啊,難為你懂事。”隨后令人給她送些活血化淤的藥,卻不知此舉反遭夏金桂料定秋菱在她背后嚼舌根,心里盤算著定要除了秋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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