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終是不眠夜。

　　鄭紀和劉華玉坐在正座，下頭跪著一個葉姨娘，侍衛將門看的極緊，不留給葉姨娘任何逃跑的機會。

　　鄭紀方才冷靜了一會，如今已不在氣頭上。“你若如實招來，我念在往日情分，放你一條生路，你若不招，我便將事情報到官府去。”

　　葉姨娘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抽泣淌淚，捏尖了嗓子：“老爺，妾真的沒有背叛您，妾…”

　　鄭紀好像被戳到了痛點，將小桌上的茶杯朝葉姨娘身前一摔，茶杯立刻四分五裂，還有些許碎片和茶水甩到葉姨娘身上，更添上一筆狼狽。

　　“你再敢給提這事一個字，我要你死無全尸。”鄭紀三步兩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散落的長發，推著她的頭帶動整個身子往碎片上一撞。

　　所幸葉姨娘及時用手肘撐住地面，單薄的衣物無法抵擋茶杯碎片的尖銳，劃破了衣裳也劃破她的手臂，算是舍了胳膊保住她這張狐媚臉。

　　葉姨娘被嚇得發抖，哆嗦著嘴唇，剛想說什么話都被嚇了回去。

　　劉華玉在一旁煽風點火，“葉姨娘，老爺只是問你事情經過，并非給你辯解的機會啊。”

　　葉姨娘無暇分心去查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斷斷續續道。

　　“妾之前，克扣了莊姨娘的月例。妾手頭上也緊，那人只是妾的同鄉，聽聞妾遭遇，只是來給妾送錢…”

　　“你還敢克扣莊姨娘的月例？怎么聽聞的遭遇？送錢就非得在晚上？”鄭紀顯然不信，挑了好些葉姨娘話中的錯處。

　　葉姨娘還以為自己的謊話能瞞過天，被這么一挑刺瞬間垮了。

　　鄭紀喊了外頭行刑之人，隨手賜了她十幾板子。

　　“老爺——老爺求您別罰妾，妾身子受不住啊老爺！求您念著舊情，念著婉嫣啊！”

　　這番話又勾起了鄭紀的回憶，當時他萬分自責，覺得虧欠葉姨娘，如今再度提起，鄭紀猶豫了。

　　劉華玉眼看形勢不對勁，鄭紀竟有回轉之意，立馬叫人偷偷將葉姨娘衣柜中的那包藏紅花搜出來。

　　婢女手腳很快，在葉姨娘屋外與看守的婢女吵了起來，直接嚴重到去喊了劉華玉的地步。

　　劉華玉目的達成，她就是要鄭紀自己找到那包藏紅花，將自己私自派人潛入葉姨娘屋中的罪名撇的干干凈凈。

　　鄭紀得知消息，本就疲倦憤怒的臉上更添慍色，他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往劉華玉的方向看去。

　　劉華玉道：“是妾派去的人。妾覺著既然葉姨娘作出如此大膽舉動，屋中定有蛛絲馬跡能定她的罪。”

　　又覺太過確定，加上一句：“若無所發現，說不定能信上一番她的話。”

　　就這樣，一行人從廳堂轉移到了葉姨娘的房門前。那葉姨娘的婢女本氣焰囂張，以為自己占理不讓劉華玉的婢女私自進入，如今鄭紀也到了，便無法再攔。

　　葉姨娘更加慌張，“老爺，妾統共這么一間屋子，能有什么好搜的…”

　　鄭紀剮了她一眼，對身旁的婢女示意一下，那婢女便進去搜查了。

　　劉華玉這時多想提醒她一聲，看看衣柜的角落藏著些什么秘密，但她還是有理智的，強壓下這種想法。

　　葉姨娘幾近奔潰，心急如焚卻無法做出行動。她知道屋中藏著什么，此時再悔也已遲了。

　　很快，婢女將那包藏紅花搜出來了，呈給鄭紀看，并說明道：“此為藏紅花，是奴婢在葉姨娘的衣柜中尋到的，著實可疑。”

　　鄭紀甩手給了葉姨娘一個巴掌，“真是毒婦，廣琿近來病成這個樣子，與你脫不了干系！”

　　葉姨娘扶著墻，用食指指過所有人，最終停留在鄭紀身上。“是，都是我干的，我就是看不慣她們，我就是嫉妒，我是為了婉嫣，是你害了她——”

　　說完這一通，葉姨娘靠著墻滑下，不斷用手抹著淚珠，顯得十分無助。

　　鄭紀朝侍衛點點頭，“先關押著，明日送到官府去，我不想治她的罪。”劉華玉提了一嘴：“與葉姨娘私會男子，方才從后門逃了，這可得一起抓到官府去。”

　　鄭紀望著葉姨娘被拖走，嘴中還喃喃著咒罵的話語，屬實難聽。

　　劉華玉隨鄭紀一同回房，一路無言，直到近了房門，屏退了一眾婢女，劉華玉才道：“廣琿身子上的毛病，是胎里帶出來的，當時林姨娘估計就是受了藏紅花的侵染，若妾不發覺，那……”

　　鄭紀握著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后患已除，夫人放寬心安胎就是。只是我這處理差事的心情，被她一攪和，是全無了。”

　　二人進屋，一同坐在床榻邊上，劉華玉抬手給鄭紀按摩后頸，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差事若是不急，放明日后日處理的也好，今日晚了，該歇著了。”

　　鄭紀點點頭，二人各自換了寢衣，朦朧月色下相擁入眠。

　　第二日，鄭紀先醒，躡手躡腳換了朝服，讓人托話給劉華玉，讓她全權處理葉姨娘一事便上朝去了。劉華玉直到睡的飽了才悠悠轉醒。

　　醒后婢女問起葉姨娘的事，劉華玉道：“先將私會之人逼問出來，再抓人一起送到官府上去。”

　　林姨娘也起了，早在外頭候著，聞人醒了，劉華玉正換著衣裳她便進來了。

　　“姐姐好智謀，除了葉姨娘這一個，莊姨娘也不敢做什么了。”

　　劉華玉推辭道：“智謀算不上，全是我那婢女的功勞，昨晚便是她發現的葉姨娘私會。”

　　“那也是因為跟著姐姐多年了，耳濡目染學到了姐姐的好策略。”林姨娘尋了椅子坐下。

　　劉華玉換好衣裳，往林姨娘鼻子上一點，“就你嘴巴甜。”

　　“我剛兒來的時候，聽那禁閉室一陣的喧鬧，姐姐是用刑了。”

　　劉華玉點頭：“不讓她嘗點苦頭，是問不出什么。莫再想這事了，今兒天好，咱去小花園逛逛，等真問出什么來再議也不遲。”

　　林姨娘從椅上起身，二人手挽手的朝花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