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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咕？！”

　　時間，回到亮戈剛剛扣動扳機后。

　　劇烈的沖擊震痛了亮戈的手臂，他痛苦地往后縮，彎下了身子。

　　手槍從他手中滑落，跌在地板上，從槍膛處冒出黑煙。

　　亮戈對面，艾芙琳-4依然跪坐在控制柜旁，用手捂著左眼，大口喘氣。

　　血液從她指縫中淌出。

　　（不…不可能……我剛調試過的手槍，怎么會卡彈？！）亮戈驚慌地想。

　　瞬間，一種熟悉的感覺向他涌來：（難道說？！）

　　“你這家伙，現在還不是只有你自己嗎？！”亮戈朝艾芙琳-4吼道。

　　艾芙琳-4看著亮戈，露出微笑。

　　“你……嗚！”突然，一把刀，從亮戈身后，插進了他的脖子。

　　亮戈的身體下意識地啟動，快速閃開，退到了控制臺的一側。

　　他用手緊緊壓住脖子上的傷口，血液也還是不斷流出。

　　但與脖子上的傷口相比，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到了眼前的人身上，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

　　“哇，你果然是特工什么的吧？在這種情況下都刺不死你嗎？”

　　在亮戈原先站立的地方，站著四個一模一樣的人。

　　她們的左眼，都戴著一條紗布制的簡易醫療眼罩。唯一不同的，是她們戴在手臂上的紅色發帶的數量，由1至4不等。

　　姑且稱她們為艾芙琳-A~D。

　　“這個是從附近的地板縫里發現的，因為看起來很順手，就撿來用了。”艾芙琳-A把玩著手中的武器，那恰巧是之前亮戈遺失的袖劍。

　　“為什么……你創造的循環穿越時間段，應該已經過去了啊！”亮戈不解地問：“你們到底是怎么……”

　　艾芙琳-B：“你忘了嗎，亮戈，是你自己幫我們創造的機會喔。”

　　（……啊！！）亮戈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刺殺艾芙琳-0時，失手啟動磁浮列車的場景，說：“難道是那時候……打開了新的出入口嗎？”

　　“多虧了你，我才能從那個時間點回來，拯救我自己喔~”艾芙琳-C刻意挖苦亮戈，說道。

　　（我竟然……作繭自縛……）亮戈想到這里，失落地垂下頭。

　　“你說你感到很滿足……亮戈……”原本跪坐在地上的艾芙琳-4，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她走向艾芙琳-A，從她手中接過亮戈的袖劍，盯著它，說道：“其實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艾芙琳-4：“……那是發生在首次穿越實驗前十天的事，我們的磁浮列車第一次成功提速到了亞光速域。

　　“我原本對正式的穿越實驗抱有極高的期待。

　　“我以為實驗成功后，我就能隨意地改變過去、穿越未來，甚至跨越平行宇宙——

　　“我將成為時間與邏輯的主宰。”

　　艾芙琳-4完好的右眼空洞地瞪著手中的袖劍，逐漸沉溺入自己的回憶。

　　她繼續說道：

　　“然而，當提速至亞光速域的列車逐漸減速停下后，

　　“竟出乎意料地，從列車上下來一個人。

　　“那正是，十天后的我自己。

　　“研究室內其他的伙伴都沸騰了，因為我們還沒進行正式的穿越實驗，

　　“居然就通過打開出入口，接到了從未來前來的人，提前證明了設備的可行性。

　　“但是我，卻毫無感覺。

　　“十天后，我果然被安排作為首次穿越的實驗者。

　　“我從那個時間點消失，回到了過去；原本同時存在的另一個我，留在那里，延續未來。

　　“當我完成穿越，從列車上下來時，在一群沸騰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

　　“一臉失望地站在那里的，過去的我。

　　“那一刻，我完完全全地明白了。

　　“我們的世界，是一個不容改變的，宿命論的世界。

　　“那一刻，我真的，相當失望。”

　　艾芙琳-4結束了她對回憶的講述，失望的神色還殘留在她臉上。

　　但下一瞬間，她的表情突然變得燦爛起來，她繼續說道：“可就在這時，你出現了！

　　“我根本沒意識到這是一場你們做的局，我真以為聯合體準備引爆這里。

　　“就是在那極端的壓力下，我想到了這種奇妙的用法！

　　“反復穿越、自我復制、利用因果律來保護自己！

　　“這些都是我之前從沒想到的事！”

　　艾芙琳-4興奮地張開雙臂，在她身后，艾芙琳-A~D也同樣微笑著。

　　艾芙琳-4：“多虧了你啊，亮戈！

　　“你在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幫我成功地在同一時間段，

　　“復制出了9個我自己！”

　　亮戈有些氣餒，他惡狠狠地盯著艾芙琳們，吐出幾個字：

　　“瘋女人……”

　　艾芙琳-4帶著崇敬的神情，繼續著她的演說：“[時間穿越]的這項技術，無疑是成功的。

　　“但技術本身，只是一種工具。它會發揮何種作用，取決于它的使用者。

　　“當1939年，O·哈恩和F·斯特拉斯曼發現原子核裂變現象時，

　　“他們根本不會想到，后人造出的核武器，會有多大的威力吧。

　　“我現在更加確信，時間穿越的技術，也有著同樣的潛力。

　　“但我卻不希望未來的世界，變成由極少數國家進行[時間壟斷]的世界。

　　“當今世界，靠著8個公開承認的有核國家相互約束，才避免了人類的核戰爭。

　　“所以，作為時間機器的研發者，我有義務將它的存在公之于眾。”

　　艾芙琳-4望著央控室窗外的環狀列車跑道，溫柔地說：“研究的成果，就像自己的孩子，我不忍心將它的存在抹去……

　　“但你我都過于瘋狂，不適合做它的掌控者。

　　“收手吧，亮戈。

　　“我們應該把它交給更清醒的人來使用。”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亮戈逐漸從震驚與沖擊中緩過勁來，他重新站直身子，苦笑著問：

　　“你剛才說，你并不知道，當時在這里，還存在著另外四個你……

　　“既然你們在我失誤啟動列車后，就已經回到了過去，

　　“那為什么不直接現身，制服我呢？”

　　“一來是為了偷襲你，剛才是最好的時機。二來嘛……”艾芙琳-D露出了一種扭曲而亢奮的表情，說道：

　　“當然是因為事先躲起來，在亮戈你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再將你擊入谷底，

　　“實在是太有趣啦~！”

　　5個艾芙琳一起歡笑著，欣賞著亮戈驚恐的表情。

　　亮戈：“別、別把人看扁了……

　　“就算是負傷狀態下，要我對付你們5個小女生，還是綽綽有余！

　　“其她四個我可能殺不死……

　　“但！你！”

　　亮戈猛地指向手上戴著四個紅色發帶的艾芙琳-D，帶著扭曲的笑容說道：

　　“只要我能干掉沒有因果律保護的你，你們就全完了吧？！”

　　“哎……”

　　“真沒想到耶……”

　　艾芙琳-A~D面面相覷，顯得有些慌張。

　　“但是啊，”突然，艾芙琳-D轉過頭。

　　她用僅剩的右眼，空洞地盯著亮戈，問道：

　　“只是憑我戴著四個發帶，你便能肯定，我就是那個走完了所有輪回——”

　　“最后的艾芙琳嗎？”

　　霎時間，艾芙琳-4與艾芙琳-A~D一同，褪去了套在自己手臂上的發帶。

　　發帶跌落在她們腳邊，混雜在一起。

　　看著除了艾芙琳-4還沒戴上醫療眼罩的左眼，其余都一模一樣的5個女性，逐漸逼近自己，亮戈終于，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懼。

　　“啊……啊啊……！”他嗚咽著，顫抖著向后退去。

　　5個艾芙琳直面著他，一起擺出了攻擊的架勢。

　　“掙扎是無用的，亮戈。

　　“我已經看到了，你將抵達的未來……”

　　艾芙琳-4將手中的袖劍架起，直指亮戈。

　　她語氣堅毅，又近乎瘋狂地說道：

　　“無論你我，都不是自己命運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