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棲看見這一條短信時整個人都懵了一下，他盯著手機里的那一行字，思緒不斷翻涌著。

　　如果對面是凌琬的媽媽，那只有可能是齊知暮，但齊知暮和他說話從來不會這么恭敬，更不會用“您”，于是楚棲對發短信的人的身份有些懷疑。

　　但隨后他就沒有思考的時間了，那邊已經把電話打過來了。

　　楚棲存了齊知暮的手機號，但來電顯示上這個手機號完全是陌生的，楚棲越發覺得奇怪，他把這個手機號碼記了下來，同時按下接聽鍵。

　　“您好，”陳亦心見對面接通了，心里一喜，“我是凌琬的媽媽。”

　　楚棲聽著對面這個女人的聲音完全是陌生的，他當即皺了皺眉：“齊知暮？”

　　陳亦心愣了一下，她不明白為什么對面的聲音是男聲，但她不想放棄這得之不易的機會，連忙說：“不是……我有事情和您商量，請您先別掛電話。”

　　楚棲在得知對面的人不是齊知暮時莫名有些煩躁，對面是個冒牌貨，但掛著齊知暮的名頭，楚棲強壓下心底的怒氣，問：“什么事情？”

　　陳亦心已經聽出了楚棲語氣里的不耐煩，她心底雖然有些發怵，但還是不想掛斷電話。

　　“是這樣的，我把凌琬從小帶到了大，她是我撿回來的，”陳亦心盡量把自己的語氣放誠懇，“我們家在凌琬身上花了不少錢，包括她的學費、生活費、伙食費等，全都是我一個人出的，平時在家里我也把她當成是我的親生女兒。”

　　楚棲明白過來，對面的人是凌琬的養母，他聽完陳亦心說完這一長串的話，皺了皺眉：“所以你想說什么？”

　　陳亦心噎了一下，但她隨即很自然地說：“家里從小到大在她身上花的錢沒有幾十萬也有十幾萬了，我們家現在有些困難，所以就想讓您……”

　　陳亦心有些欲言又止，話里很合適地帶上了幾分為難，倒真的像是一個愛女的母親。

　　事實上陳亦心從來沒有在凌琬身上花過一分錢，九年義務教育不需要交學費，平時的書雜費都是凌正和出的，而陳亦心的確會給凌琬飯吃，但陳亦心心情一旦不好，就會拿著凌琬來撒氣。

　　至于她說的將凌琬當成自己親女兒來看待，完全就是她臨時胡編亂造的，陳亦心整段話沒有一句話是可信的。

　　但她足夠幸運，陰差陽錯地撥通了楚棲的電話。楚棲不了解凌琬的往事，目前雖然對陳亦心的話有些存疑，但他還是勉強能信的。

　　“你要多少錢？”楚棲不想拐彎抹角。

　　陳亦心面色一喜，立刻就笑道：“也不多……五萬吧。”

　　楚棲倒不把這點錢放在心上：“把你的銀行卡號給我，我一會兒把錢給你打過去。”

　　陳亦心的笑容快從臉上溢出來了，她連忙應道：“好好好……謝謝您，我做過最正確的事就是將凌琬帶回來。”

　　這句話倒完全是陳亦心的肺腑之言，凌琬從小在凌家，陳亦心完全把她當成是自家的保姆，像平時的家務活，陳亦心完全不需要動手，只需要使喚凌琬就好，且凌琬長大后也是她的半個提款機，現在雖然脫離了凌家，但凌琬還有家里人可以給她提供錢。

　　陳亦心掛了電話后坐在沙發上，有些心潮澎湃地把電視打開了。

　　三萬可以給凌萱還債，剩下的兩萬，她完全可以再自己花，反正凌萱會找工作。

　　陳亦心已經準備迎接那五萬元了，但她沒想到楚棲在掛了自己的電話之后，又打給齊知暮了。

　　“……齊知暮，”楚棲頓了一下，叫的還是齊知暮的大名，“你了解收養凌琬的那家人嗎？”

　　齊知暮接電話時坐了起來，她聽到楚棲這么說，回道：“我知道，什么事？”

　　“凌琬的養母來找我了，”楚棲說，“她讓我給她轉錢。”

　　“你轉了？”齊知暮當即問道。

　　楚棲聽齊知暮這反應就覺得其中必有隱情，他說：“我還沒有轉錢，想打電話問你要不要轉。”

　　齊知暮像是松了一口氣：“還好你沒轉。我聽小琬說過，她的養父對她還不錯，但她的養母完全把她當做不要錢的保姆。對了，她為什么會找上你？”

　　楚棲聽完齊知暮說的這些，沉聲道：“我也不知道，我不會給她轉錢了。”

　　“把她手機號發給我，”齊知暮冷笑了一下，“把小琬當做保姆看待，還有臉來找你要錢。”

　　楚棲立刻報出陳亦心打給他的號碼，齊知暮一邊聽一邊記了下來，隨后說：“我們看小琬的態度是不想和凌家人追究，否則……”

　　齊知暮又嘆了口氣：“算了，說這些沒意義了，凌琬那孩子就是太心軟了一些，我會替她處理這件事情的。”

　　“心軟嗎？”楚棲皺了皺眉，“我不覺得。”

　　齊知暮頓了一下：“為什么？”

　　“我倒是覺得，凌琬不想管這件事情不是因為舍不得，而是因為她懶得，”楚棲在這一點上倒是和凌琬十分一致，“現在凌家的人已經不能威脅到她了，再說凌琬也沒時間去管他們。”

　　“你說得對，”齊知暮忽然苦笑了一下，“我還沒有你了解她。”

　　楚棲眉宇舒展開來，他輕聲道：“會慢慢了解的。我會在下個月五號回去，之后……我不想再回來了。”

　　齊知暮那邊沉默了很久，楚棲也沒有說話。

　　齊知暮深吸了一口氣，說：“那嶼眠的意思呢？”

　　“她和我一起出國，不會回來，”楚棲說，“她不想見你，這段時間她來醫院看過你嗎？”

　　“沒有，”齊知暮垂頭說道，“算了，她不愿意見我我也沒辦法，但是當年那件事情……”

　　“別說了，”楚棲忽然打斷她，那件事情是他們心里永遠的痛，楚棲直到現在都不想面對它，“以后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嗎？”

　　“……嗯。”齊知暮看向窗外，語氣有些低落。

　　楚棲率先掛斷了電話，他盯著還亮著屏的手機，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