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醉月和唐紫殺出來的兇名過甚,夜宸已經(jīng)在盡可能地惹事了,但預想中的“事情”卻并沒有找上門來。
天魔宗占據(jù)黑山鎮(zhèn)快一個月,消息應(yīng)該早就散布出去了,但只有零星的武者來這里行俠仗義,被醉月和唐紫擊殺,幫她們完成了每日的殺戮任務(wù)。
青山宮為首的正派聯(lián)盟,安定府府衙,包括西南邊軍,都沒有大規(guī)模調(diào)集人手的意思。
夜宸不相信他們就這么忍下來了,遲遲未行動,應(yīng)該是在引而不發(fā),蓄勢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主動出擊。
“這次的任務(wù)是……”夜宸看著桌子上的手繪地圖,“枯木觀。”
枯木觀是青山宮的下屬勢力,其觀主一直是由青山宮弟子擔任。根據(jù)錢算搜集到的資料,枯木觀包括觀主在內(nèi),有五六個洗髓期武者,其余二三十個內(nèi)門弟子皆為淬體期。
“和唐門差不多誒。”醉月翻看著桌子上的資料。
“不一樣。”唐紫搖了搖頭,“唐門專精于暗器和毒功,長處顯著,短板也很明顯。”
醉月有青木之力化解毒素,唐紫本身就出自唐門,對各類毒素都很了解,相當于唐門的長處在她們這兒廢了大半,基本只剩下短處了。
枯木觀不一樣,他們傳承自名門正派青山宮,不管是劍法還是內(nèi)功都稱得上中正平和,基礎(chǔ)牢固,沒什么缺陷。
兩人在夜宸的房間里簡單商量了幾句,敲定了一個簡略作戰(zhàn)計劃——就兩個人,想復雜也復雜不起來——稍稍準備了一番就出發(fā)了。
按照她們的速度,到枯木觀正好是夜半時分,可以直接發(fā)動襲殺。
……
將任務(wù)分配出去,夜宸的工作就完成了。她漫步到客棧小院,在一個藤椅上坐下。
錢算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烹煮著茶水。
客棧里早就沒了客人,自從醉月為了完成任務(wù)把伙計給殺了,掌柜和廚子也都跑了。這段時間一直是錢算在親自打理日常的瑣事,每日里忙忙碌碌的,但也不見他招來一些侍女仆從。
醇香的普洱茶沏好,錢算退了出去,但夜宸沒有喝茶的意思,自始至終她就沒有睜開眼睛,一直在躺椅上假寐。
直到亥時,夜幕遮天的時候,她猛地睜開了眼睛,臉上閃過一絲驚色,手指微動,龐大的青木之力借著信仰鏈接傳遞到了醉月身上,修復著她瀕臨崩潰的身體。
化勁期的武者嗎?確實不是醉月和唐紫她們能對付的。
夜宸看了眼小桌上的茶水,再次閉上了眼睛,耐心等待著。
外面喊殺聲響起,好像有大批的士卒在街上奔跑,重新接管這座被天魔宗奪走的鎮(zhèn)子。
夜宸依然安靜地坐著。
客棧后院的門被輕輕打開,木訥著臉的錢算走了進來,走到夜宸面前,端起已經(jīng)冷掉的茶水,恭敬說道:“請尊上喝茶。”
“不能小覷天下的武者啊。”除了青木之力,居然還有其他方法治好錢算的口疾,夜宸感嘆了一句,“把茶水放下,走吧,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錢算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但并沒有離開,繼續(xù)端著那杯茶水:“尊上,大庸朝雖然腐朽,但武者底蘊深厚,別說京華府,就是僻遠的安定府也能調(diào)用化勁期的武者。天魔宗……應(yīng)付不來。”
“不走的話,已經(jīng)遲了。”
紅光一閃,錢算的表情愕然,心口插著一把血色紋路的刀,頹然倒地。
唐紫背著醉月翻過院墻,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
此時的醉月很是凄慘,她的雙腿齊根斷掉,內(nèi)部臟腑被化勁武者一掌全部震碎,七竅流血,嘴里不停噴吐著帶著內(nèi)臟碎塊的血,現(xiàn)在只是靠青木之力吊著一口氣。
唐紫的樣子則很是奇怪,她現(xiàn)在滿臉的皺紋,一臉的老態(tài)。
這是過度使用生死箭,透支生機的后果。
三十六生死箭確實很邪性,它是以生機為箭,射中目標后進行“兌子”,生機相互兌子抵消。
生機消散,最終會影響到壽元,唐紫便以壽元為單位計量生機。
若是將自身一年壽元的生機凝聚成箭,射中同為洗髓初期敵人后,中箭者生機消散,差不多最終會影響到一年的壽元。若是淬體期,影響的壽元就多了,可達五六年。
具體能夠兌掉多少生機,影響多少壽元,要從中箭者修行的功法,身體素質(zhì)和狀態(tài)等方面綜合考慮。
這次她們倆被不知道哪方勢力請來的化勁期武者伏擊,一個照面醉月就半殘廢了。
一個大境界的差距讓她們根本破不了那位化勁期老者的防御,雙方的硬實力差距實在太大了。
這種情況下,唯有生死箭能起到點兒作用。
所謂生死箭不是什么精妙招式、絕世內(nèi)功,更類似一種詛咒。化勁期的武者的防御刀砍不進,針扎不透,對于面對詛咒可沒什么辦法。
唐紫的射箭技巧其實一般,畢竟學會后沒練多久。化勁期武者要是躲,她一箭也射不中。
機會只有一次,她直接用五十年壽元的生機凝成了一支箭射了出去。
那個化勁期的武者很有高手風范地站在了原地,本想伸手將那支灰白色的箭給抓住,沒想到手指剛剛接觸到,那支箭就消失不見了。
詛咒生效。
化勁期武者從右手開始,生機消散,他連忙運功治療,但生機消散不可逆。
根據(jù)唐紫的估計,她這一箭至少兌掉了那家伙五六年的壽元。
伏擊她們的化勁武者是個須發(fā)皆白老人,本來就已經(jīng)到了人生的暮年,生機枯竭。突然被兌掉了五六年壽元的生機,對他的傷害不可謂不大,功法運行紊亂,臟腑受傷,淤血上涌,一口血吐了出來。
這一箭驚的那化勁老人不敢繼續(xù)追殺她們倆。
短時間內(nèi)急劇抽調(diào)自身生機,哪怕唐紫在體內(nèi)孕育出了欽原這個蠻荒毒獸可以補充生命力,她的身體也抗不住,快速衰老之后就成了這么一副樣子。
“尊上,現(xiàn)在該怎么辦?”唐紫聲音嘶啞,焦躁說道,同時攙扶著醉月。
用最后一點力氣處理掉叛徒后,醉月已經(jīng)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了。
聽著越來越近的喊殺聲,夜宸嘆息一聲:“本來想著逃的,逃不掉的話就只能躲了。”
她伸手一揮,唐紫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片谷地。
谷地彌散著淡淡的薄霧,吸一口神清氣爽,唐紫感覺自己透支生機的身體在快速恢復。
她四處打量著。
北面是一汪深潭,里面有只烏龜在戲水玩鬧。南面是棵高大的梧桐樹,一只羽呈五彩的鳳鳥棲息在樹上。東方是一片草地,一只青牛在悠閑啃草。西邊是片砂石地,一只白色老猿拄著一根鐵木棒,在閉目休息。
從寒潭引出來了小溪彎彎曲曲,將谷地分為兩塊,狀若太極。
“這里是……”唐紫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圣地!”伴隨著東方草地大片枯萎,醉月的傷在快速愈合,她剛剛清醒過來,就看到了無數(shù)次在夢中回想的場景。
“這是圣地!”醉月激動地對唐紫說道,“這里就是天魔宗的圣地!”
夜宸走到茅草屋前的藤椅上坐下,吩咐道:“你們就在這里休息,等風頭過了我們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