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太陽已經出來了,像一顆赤色的蛋黃,環著一圈光暈,緩緩攀升。清晨的薄霧氤氳著潤澤,意境纏綿。
那邊是秒回,從這幾個字里面譚紋然都感受到了他的驚喜。他先是驚詫她竟然醒著,接著就是贊嘆日出何其美麗。
聊了一會兒,譚紋然借口吃早飯結束了話題,隔了這么遠,他又怎么會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譚紋然沒去吃飯,太陽的光落入她眼中,仿佛被風竄起搖曳著的小火苗。她緩緩閉眼,隔絕了那一抹亮光。
譚紋然確定了一個事實,她喜歡譚寂之。
不是姐姐對弟弟的喜歡,是女生對男生的喜歡。
掙扎了一晚,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這是事實。
她有些苦澀,有些不解,有些害怕,有些痛苦,有些疲憊,有些負擔,各種情緒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恍惚想起同學聚會的那一晚,她親了譚寂之,那個時候她怎么想的呢?她知道那是譚寂之,她只是想蓋一個章,那樣他就是她的了。其實那個時候就初見端倪了……或者是更早。
第二天譚寂之什么也沒有提,只是看她的時候偶有一瞬的閃躲,應該是嫌棄厭惡的,總之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時間一點點流逝,她聽見了洗漱聲,譚父譚母收拾好出門了,他們都是在外面吃早點,兩人早上起不來。
譚紋然摸了摸來臉頰,一片冰涼,手指涼,臉頰涼,心更涼。
又挨了好一會兒,收拾好情緒,看著鏡子中的人除了面色蒼白一點之外并沒有什么不妥松了一口氣,開始準備早飯。
譚紋然也不會什么復雜的,烤了四片面包,熱了兩杯牛奶,煎了兩個蛋,裝盤擠醬,一氣呵成。
譚寂之好不容易可以睡懶覺,等譚紋然敲門前一秒開門了。譚紋然的手愣在了空中,勾了勾唇角,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淡淡說道:“早餐做好了,洗漱完過來吃吧,不然一會兒涼了。”
面包片是面包機烤的,挑不出錯來,只要是人為的,倒是總有一點不如意。比如牛奶燙了,蛋煎老了,醬擠多了,這些都是譚紋然自己的評價,譚寂之一句話都沒有講,默默地吃完了。
譚寂之在廚房洗碗的時候譚紋然接著昨天傍晚沒學完的繼續學,雖然有些麻煩,但是答應了的就要做到。
譚寂之是想幫忙的,但是被譚紋然逼進房間打游戲了,對此,他最后表示樂意接受。
昨晚腦中就有大致輪廓,篩選過后譚紋然決定做五個菜,三個主菜,一個湯,一個青菜收尾。
也不是很難,糖醋鯽魚,梅菜扣肉,可樂雞翅,番茄疙瘩湯,小青菜嘛。譚紋然安慰著自己。
時間還早,才九點十分,譚紋然按照網上的方法先做了一道可樂雞翅,可最后卻糊了。思來想去應該是可樂少了,結果第二次醬油又倒多了,她嘗了一下,味道不好。只剩下最后一點雞翅,她不敢再輕易嘗試。
看了看譚寂之緊閉的房門,她其實很想讓譚寂之一起做,一來他的廚藝確實比她好很多,二來自己做的再難吃也不會嫌棄。可是昨晚那一幕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她不想讓他幫忙,至少現在不想。
抿了抿唇,譚紋然把希望放在蔣一凝身上,卻想起她從來不做飯,譚紋然嘆了嘆氣。
盯著盆里張大嘴巴的魚發了一分鐘的呆,譚紋然眼睛一亮,常澤暄不是說過他會做飯嗎?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有空嗎?
那邊秒回。
-有空。
譚紋然直入主題。
-我想做幾個菜,但是我不太會……可以請教一下你嗎?
常澤暄忍俊不禁,這姑娘是有多見外啊,用這么官方又小心的話。
-當然可以。
譚紋然還沒來得及回復,常澤暄的消息就進來了。
-視頻嗎?
譚紋然一怔,想著視頻也方便,再說是他提起的,心里對耽擱他時間的歉意稍稍減輕。
-好。
視頻請求下一秒發了過來,譚紋然按下接聽。
常澤暄放大版的俊臉倏地出現在屏幕上,他對她笑了一下,譚紋然一愣,待發現常澤暄在書桌面前,往前只是為了撥弄電腦充電器時松了一口氣,這才笑著和他打招呼。
盡管鏡頭很死亡,譚紋然的臉卻是一點都沒受到影響,白皙的臉頰水嫩嫩的,看著讓人有種想上去掐一把的沖動。只是大眼睛下面烏青難掩,肯定是昨晚沒休息好,想到今天早上她那么早就在看日出,言語中透出的關心絲毫不少。
譚紋然只是說昨天晚上熬夜看了一個電影,那個電影以前看過好多次,這次卻有不一樣的理解。
常澤暄問她哪一部電影,她說以后有機會告訴他。
常澤暄在指導哪一步該怎么做時也會講一些小故事,讓這個過程不至于那么無聊。
“你知道鄰居家的小朋友那顆牙齒怎么著了嗎?”常澤暄問道。
小朋友正換牙呢,這已經是他這個月的第二顆牙齒了,聽老一輩的人說,上牙掉了應該把牙丟在門檻的縫隙里,意味著新牙往下長。小朋友嘴里已經空了好幾個牙,露出下面粉色的牙齦,很是不舍得新掉的這顆牙齒,時不時哭鬧著。
譚紋然處理著魚,認真想了想,答道:“被他撿出來留在身邊?”
常澤暄輕笑一聲,點點頭,又說道:“只猜對了一半,撿出來之后他把牙放在原來的牙床上面,不巧被他奶奶撞見了,結果小朋友一緊張,就把牙齒吞了。”
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不誤事,一顆很小的乳牙多吃些粗纖維食物就好。”
譚紋然點點頭,一時出神,手指被切了一下,頓時鮮血就往外涌出來。
明明切得不深,可血一直往外冒,順著指縫滴到了魚身上,有點血腥。
常澤暄的聲音喚醒了她,譚紋然反應過來,捏住手指,找到醫藥箱,簡單消了個毒,貼了個創可貼就回到廚房。
常澤暄只聽見譚紋然走遠了,一會兒又回來了,待看清她手指已經包好了,卻再也不跟她講做菜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