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玄湖本想咽下口中的酒，但聽到白墨這個問題還是不免嗆了一下，他立馬放下卷起的袖口，擦了擦嘴邊的酒，一邊向上卷著袖子一邊回答著白墨：“我小的時候，確實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之前我還問姐姐，虹卿她們那邊怎么生息繁衍。我姐姐看著我就笑出了聲，問我是不是對虹卿有意思。”

　　白墨急切地想知道玄湖的答案，他一把抓住玄湖的手腕，“那，你對虹卿是不是有意思？”

　　玄湖一臉無辜地看著白墨，“我怎么會對她有意思呢？我確實一直把她當做姑姑一樣啊。”說完便感覺手腕上的勁立馬松開了。玄湖見白墨的反應，忍俊不禁，關于白墨對朱虹卿的心有所屬又確定了幾分。

　　白墨偷偷地舒了一口氣，小聲地問著玄湖，“那之后呢？你姐姐和你說了什么？”

　　玄湖拿起手中的一個果子遞給白墨，接著說道：“姐姐告訴我，其實神族生息繁衍和人間一樣的，確切地講，本質上是一樣的。只是人類更注或者說更依賴重外在的形式罷了。”

　　“那本質是什么？”白墨啃了一口手中的果子，還沒來得及咽下便跟著問道。

　　玄湖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講了起來，“首先，要兩個人心意相通，心有靈犀。彼此關心愛護著對方，也同時希望能擁有彼此之間情感上的結晶。其次，就是要挑個良辰吉日。”

　　白墨一邊津津有味的吸吮著果子的汁液，一邊問著，“嗯，然后呢？”

　　“沒了啊，這就是全部。”玄湖看著白墨不解地神態，慢慢笑了出來。“沒明白嗎？你看人類也是要有愛，然后挑個合適的日子，然后便會孕育新的生命了。”

　　白墨停下了嘴里的動靜，慢慢地把果子撤離嘴邊，“哦——好像是的啊！”然后又問了一句，“哎，不對，咱們挑個良辰吉日要做什么？該，該不會也要像……”

　　“當然不是了。”玄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那這樣不就有回到你問題的最開始了嗎？看來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也不應該知道啊。”白墨有些無辜與羞澀地回答著。

　　玄湖噗嗤笑了一聲，“好。那我給你說明白吧。兩位戀人挑個良辰吉日一起去祭壇，在神域內唯一的、巨大的紅豆樹下，牽起對方的手，頭抵在一起，將彼此的心意傳達給神樹。

　　若是神樹收到了兩人一致的心意，便會散發出香氣，那種淡淡的、迷人的香氣，使人流連忘返。哪怕是我們冰天雪地的玄武族里的那棵樹，也能清楚地記得。當聞到香氣之后，便證明孕育成功了，然后這對戀人就要用心的呵護神樹，大約十個月以后，神樹會用風、水、火或者土包裹著新生兒結在樹上，之后便和人間一樣了。”

　　白墨慢悠悠地點著頭，“哦——原來是這樣啊。”

　　玄湖悄悄地湊近白墨，“所以你和小姑也不用擔心什么。”

　　“嗯，那我就放——”白墨突然意識到情況嚴重，“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歡虹卿？”

　　玄湖望了一眼丹丹，對著白墨說道：“我想，現在或許也就小姑自己不知道吧。”

　　白墨的面頰騰地一下就紅了，他用極其害羞地口吻，一字一字地問著玄湖：“我，真的，有那么，明顯嗎？”

　　玄湖靜靜地點了下頭，“還好吧，只要不瞎都看得出來。”

　　“嗯，那我就放——”白墨本要將頭轉回去，然后又立馬看向玄湖，“啊？你們都知道了？”

　　玄湖微笑著，用充滿祝福的語氣說著：“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希望小姑也喜歡你吧。”

　　夜色已經由紫色轉為黑色了，公園的人越來越多，紛紛載歌載舞起來。玄湖剛剛和白墨結束談話，朱虹卿便走了過來，她一把拉住白墨的手，將白墨從地上拔了起來，“就這樣干坐著多沒意思呀，來一起跳舞吧。”

　　白墨的臉色剛剛恢復，被朱虹卿這么一鬧，臉又立刻紅了起來。

　　玄湖面露喜色，對朱虹卿說道：“我不會跳，就不去了，你讓你的白大哥和你跳吧。”

　　朱虹卿對著玄湖用右手食指扒了一下下眼皮，“沒意思，”又看向白墨，“白大哥我們走。”

　　白墨本身像是一個裝滿水的壺，里面的水剛剛燒開一遍，正待晾涼，又碰上朱虹卿這一座旺火的爐灶，被拉起的一瞬間就沸騰了，頭就像是被蒸氣不斷頂開的壺蓋一樣，只能傻傻地、一下一下地瘋狂地點著。

　　丹丹始終注意著朱虹卿的動向，她看到朱虹卿將白墨拉走之后，便起身來到玄湖身邊坐了下來。她雙手抱著膝蓋，左手輕輕握住右手的手腕，身子微微直立，欣賞著白墨那笨拙的舞姿，靜靜地道出一句：“他們倆，真般配啊。”

　　有些席中之人駕輕就熟地編織著花環，放在地上。不一會音樂停了，舞蹈也跟著結束了，有些年輕的女子將地上的花環緩緩拿起，小心翼翼地戴在自己同伴的頭上。每當有人做完這個動作之后，席中則會傳來幾聲清脆的掌聲。

　　白墨瞧見，覺得有趣，他也隨即拿起一個花環，套在了朱虹卿的頭上。與尋常不同的是，他的行為沒有立馬激起掌聲，席中眾人皆是竊竊私語，只有朱雀娘娘例外。當白墨的花環戴在朱虹卿頭上的那一刻，朱虹卿本是要閃躲，可手被白墨拉住，一時慌了神，當她意識到事情發生了之后，她的面頰也微微泛起了紅暈。席中眾人反應了一段時間之后，也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朱虹卿掙脫開白墨拉住自己的手，向遠處跑去，白墨一下愣住了，想要去追卻找不見朱虹卿的身影。

　　玄湖慢慢地走向朱雀娘娘，彎下腰，輕聲問著，“姑姑，這是什么情況？”

　　朱雀娘娘貌似看穿了一切，用一種詼諧的眼神看著玄湖，“我們族人，若是對對方傳達愛意，則會在晚會中將花環戴在對方的頭上。若是自身不同意這件事，則會把花環摘下來還回去。”

　　玄湖恍然大悟，“那小姑為什么跑開了？”

　　“我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害羞。”朱雀娘娘笑著說道。

　　玄湖回到席位將一切告知丹丹，丹丹笑了笑說，“無心插柳了，我看著柳還真會成蔭。”

　　過了一會朱虹卿走了回來，她看見玄湖和丹丹在看到她的時候竊竊私語，連忙走上前問道：“你們知道了？”

　　雖然玄湖和丹丹沒搞明白朱虹卿問的是哪個問題，但無論是哪個問題，答案自然都是一樣的，他們十分默契的點著頭。朱虹卿說道：“那你們先別告訴他，好不好？”

　　玄湖和丹丹相視一笑，一齊說了聲“好。”

　　隨后朱虹卿從地上拾起一個花環，悄悄地走到白墨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戴在了白墨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