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那些人所做的古怪的行為，果然也是滋養的一部分么？”

　　聽了列蒂西雅的話，厭摩問道。

　　列蒂西雅沒有說話，默默地看著他。

　　哪怕是自己，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啊，抱歉，忘了跟你說了，事情是這樣的——”

　　將自己遇見那個人的事情，厭摩對著列蒂西雅全盤托出。

　　包括自己的一些猜測。

　　這并非是因為厭摩對于列蒂西雅有多么的信任，只是他純粹的感覺沒有什么必要隱瞞而已。

　　列蒂西雅既然能夠這么輕松地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她想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遇見什么人，厭摩覺得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情。

　　所以，自然也就沒有隱瞞的意義。

　　“你說的這件事情，就如同你剛才的猜測一樣。”

　　“他們的行為是有其目的的，而那目的就是滋養。”

　　“事實上，這種事情也并不算多么罕見。”

　　列蒂西雅緩緩說道，“自從教會成立以來，他們用自己的信徒或者平民來做些什么事情，已經算得上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列蒂西雅的語氣很平靜，但是厭摩的疑問卻還沒有得到完全的解答。

　　“為什么？”

　　“那群信徒也就算了，無關的平民也全部都會老老實實的聽從與教會嗎？”

　　厭摩問道。

　　“當然不會，就算教會再如何受人敬仰，也無法操控人心，拒絕的人自然也有，只不過，他們最后都不會再拒絕，而是反而變得心甘情愿地同意了。”

　　列蒂西雅話中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了，

　　哪怕是一個傻子，也可以聽出來。

　　“你的意思是，教會用了手段？”

　　“當然。”

　　列蒂西雅伸出手指，一簇潔白的火焰在她的手指上燃起，將周圍昏暗的環境變得明亮了些許。

　　“光明會驅散黑暗，帶給人們溫暖和治愈，就如同你在大禮儀的時候看到的那樣。”

　　“但是，萬事都是有代價的。”

　　啪，

　　列蒂西雅打了個響指，火焰帶來的光芒就熄滅了。

　　周圍一下子，再次回歸了往日的昏暗。

　　“光明需要用魔力來維持，這就是魔法的代價，任何人都無法免俗。”

　　“而教會索要的代價是什么呢？”

　　列蒂西雅笑吟吟地看向厭摩。

　　“請不要賣關子。”

　　厭摩揉了揉眉心，說道。

　　“也是啊，畢竟現在也不是這種時候。”

　　收斂笑意，列蒂西雅的臉上再次變得平靜無比，她淡淡地說道。

　　“你應該對于教會的大概有了解。”

　　“他們不缺權利，不缺金錢，也不缺戰斗力。”

　　“所以，這些他們所不缺的，都不是他們所索要的東西。”

　　列蒂西雅聲音一頓，才接著道。

　　“他們需要的，是人，是人的本身。”

　　“他們需要人們的信仰，甚至需要人們的靈魂。”

　　“他們需要所有的人，可以為自己付出一切。”

　　“可是，理所當然的，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們所希望的那樣。”

　　“但是，這也是沒關系的，只要接受了教會的恩惠的，心中有著教會的，教會自然也就有控制他們的能力。”

　　“這，就是代價。”

　　“不是強行的控制你的軀體，而是通過扭曲你的心靈教會借此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說到這里，厭摩已經很清楚了。

　　自己見到的那種古怪的人，正是被教會所扭曲了心靈的人。

　　對此，要問厭摩有沒有憤怒，或者感到憐憫，那答案是否定的。

　　他無法對這種事情而感到悲哀，因為悲哀本身的，是這個世界，而不是單單的某個人。

　　只要這個世界上的神權還是如此強大，那么，這種事情就永遠不會結束。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控制著這群人，教會進行滋養，這種事情我明白了。”

　　“但是，平民和信徒的滋養，是用什么？信仰？”

　　厭摩再一次問道。

　　其實這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很好奇。

　　對于一個疑問而言，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

　　“信仰？那種東西是無所謂的，無用的事物。”

　　“它也許可以統治人們，但在神秘的方面，卻是毫無用處的。”

　　“因為，信仰看不見，摸不著，只有神靈才可以發揮它的作用。”

　　“而教會，現在不是神靈，也不擁有神靈，唯一的，他們滋養的對象，目前還只是一具尸體。”

　　“所以，他們不需要信仰這種東西。”

　　“他們需求的，是一個人身上從出生之時就有的，更為本質的東西。”

　　“——魔力。”

　　聽列蒂西雅這么說，厭摩清楚了。

　　魔力本質上，也是一種力量，而力量就可以使用

　　也許平民和信徒不會使用魔法，但是，他們體內的魔力，是出生之時就有的。

　　它流淌在人的體內，寄宿在人的血液和靈魂之中。

　　它是一個人只要還活著，就必不可少的東西。

　　只是，如果不會使用魔法，那么平常人是無法抽出魔力的，更何況是用魔力去滋養別人。

　　這種需要精密的魔力操控能力才能完成。

　　恐怕只有長年累月地訓練，才可以做到這種事情。

　　但是厭摩可不覺得，教會會去花這種精力做這種費時費力的事情。

　　那么，剩下的方法，就很簡單了。

　　“既然魔力寄宿在血液和靈魂之中。”

　　“那么，只有放出血液澆灌，抽出靈魂吞噬，自然也就可以達成他們的目的了。”

　　厭摩想著，明白了一切。

　　“看來，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列蒂西雅淡淡道，“這也許是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但是，對于現在的米格爾來說，已經顧不上這么多了。”

　　“而且，就如我之前所說的，在教會的歷史上，這種事情司空見慣，甚至算不上大多么的心理負擔。”

　　“世代一直在改變，但神權從來沒有改變過。”

　　“因為它不曾沒落，所以，自然也就無需革新。”

　　厭摩聽著列蒂西雅的話，沉默了一會兒。

　　他性情本質上是冷漠的，但是，也不曾想過教會的冷漠會如此超出他的想象。

　　控制人的心靈也就罷了，甚至還要奪走他們的生命將他們當做消耗品一樣使用。

　　“真是個殘酷的時代。”

　　厭摩喃喃道。

　　這就是他可以說出來的，唯一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