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是怕嚴大人亂花錢，先幫你存起來，等你長大……等你將來娶媳婦的時候再還給你。”
紀閑對著同行的嚴修說道。
畸變竹林在城外不遠處，出了城用不了幾步就能到達。
嚴修一聲不吭，悶悶不樂地走在前方，紀閑是覺得他花錢大手大腳？
可惡！根本無法反駁！
他發現自己在紀閑面前根本沒有威嚴可言！
他停下腳步，轉移話題道：“你認為此次比試是十拿九穩了？”
“難道不是？”
這話讓紀閑有些莫名其妙，他一個天鎖境大高手，還能打不過劍閣的小菜雞？
“劍閣本來是想要找補些顏面，但聽雨樓將此時鬧得人盡皆知，劍閣現在騎虎難下。”
嚴修道：“他們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經不起更多的失敗了，必定會想盡千方百計來贏得比試！”
“就比如他們有一個弟子，肉眼凡胎毫無修為，完完全全的凡人一個，但卻將一口寶劍溫養了十多年，養出一縷銳不可當的劍氣，若是你能擋得住嗎？”
紀閑認真地思考了半晌，肅然道：“不好說。”
“不……不好說？”嚴修眼皮一挑。
那個弟子深受劍閣重視，在十多年的積累還未引起質變前，劍閣不會允許他提前拔劍泄了劍氣，白白讓多年努力功虧一簣。
他提起這事只是想告誡紀閑，莫要妄自尊大，小覷天下人。
沒想到紀閑似乎有些底氣。
“那若是有劍閣高層將自身佩劍賜予弟子，用以比試，你這小身板能擋住嗎？”嚴修繼續開口，他要讓紀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我們牧妖人就沒高層贈寶嗎？”紀閑一臉奇怪地望去，隨后恍然大悟。
“這種情況的確是很棘手了！”他的臉色逐漸凝重，可能嚴大人的確掏不出像樣的寶貝，那他在裝備上就落入下風了。
嚴大人不給力，嚴重拖了他的后腿。
事實上，他也沒有小看對手，他見過的同齡人中，資質最為出眾的便是葉仙子，她幾乎要將初始三境界走到盡頭。
若是劍閣也有資質相當的人物，那情況就麻煩了！
不過這樣的人物應該拉不下臉來挑戰他吧？
畢竟這不過是個見習牧妖人晉升銅令的儀式。
不過嚴修的話也提醒了紀閑，他偏過頭問道：“伏妖杖能抵擋刀劍嗎？”
清風徐來，葉聲簌簌。
竹葉的清香，如春風拂過，令人心曠神怡。
蒼翠欲滴的竹林隨風搖曳，如一道屏障隔絕外界的紛擾，隱約可見深處有著人煙。
嚴修駐足在竹林前，回答道：“不可一概而論。”
紀閑聽他介紹后才知道，伏妖杖取自這片竹林，強度各不相同，取決于竹子生長的環境。
越是往里的竹子，長得越是堅韌，蘊含的“破邪”之力也越強。
最里層的竹子是由竹林主人親手栽種，唯有極少數人才有資格以此制作伏妖杖。
其他人則要按照種一株采一株的規矩。
當你取走一株竹子后，則要留下充足的養料，確保此地新生的竹子將來能長成相似的規模。
“就沒有人砍了就跑的？”紀閑疑惑道，這茫茫一片竹林，少一根好像也不礙事。
“呵呵，你可以試試……”
嚴修道：“這是竹林主人定下的規矩，要是違反了，連牧監大人都救不了你！”
紀閑閉上了嘴，明白了！此地主人是和牧監還有夫子一樣，突破大荒天花板的大佬。
他取出雜毛鳥的尸身，它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托舉，浮在半空，向著竹林緩緩飄去。
“根據你帶來的妖獸，竹林會自行選擇出允許你帶走的竹子。”
嚴修緊跟在一旁，介紹道：“修為越高的妖獸能提供的養分越充足，自然能前往竹林越深處。”
竹林搖晃，沙沙作響，紛紛倒向兩旁，像是為他們開路。
雜毛鳥在前面引路，兩人緊跟其后。
“嚴大人，以往難道就沒人在外界收購強大的妖獸帶進來。”紀閑心頭忐忑，論修為雜毛鳥根本排不上號，唯一的特殊點就是它曾接觸過即便源頭。
“誰敢弄虛作假？這是牧監大人定下的規矩，唯有親手擊殺的妖物才可換取伏妖杖。”嚴修左右看了看，忽然壓低了聲音道：“若是違反了，也只有此間主人能救你……”
紀閑：！
不是說牧監威壓大荒，是大荒的最強者嗎？如此給竹林主人面子？
還是說另有隱情？
竹林似被分開的海浪倒向兩旁，隨著他們的深入，這里生長的竹子愈加蒼翠，氤氳著霞光。
“差不多快到了。”嚴修篤定地說道，當初他晉升銅令的時候，獵殺了一只養氣境五層的妖蛇，換取的竹子差不多就是在這個位置。
紀閑抬頭望了一眼，雜毛鳥仍然被神秘力量帶著往前飛，他加快腳步又深入了數十步。
“應該是這了！”
嚴修也察覺到這只雜毛鳥有些特殊，但這里已經是極限了。
他當初晉升銀牌，設計獵殺了一只天鎖境九層的妖獸，最終也只走到這里。
紀閑聞言身形一頓，發現雜毛鳥還在往前飛，他回頭古怪地看了一眼嚴修。
“可……可能要到了。”
再走了十余步，嚴修有些看不懂了，周圍的竹林泛起璀璨寶光，竹子呈現玉質，像是由各色珍貴的玉石精雕細琢而成。
看似玉石，但質地卻比神兵利器還堅硬！
附近的竹子是由竹林主人親手栽下，已不是能用妖獸換取的，此間主人給牧監面子才允許少部分人在這里取竹。
當初他被牧監看中，提拔培養，才得了這樣一次機會！
紀閑為何第一次就到這了？
嚴修瞪大雙眼，感覺難以置信，難道自己不再是牧監心中最靚的崽了？
若是再往前，紀閑甚至可以清楚看到林中幽靜的小院，在這時，雜毛鳥停了下來，直直地栽進土里。
在他不遠處一株通體漆黑，如同墨玉的竹子，逐漸收縮化為一柄竹杖，枝葉發光，化為潔白的紋理，覆蓋在黑色的竹竿上，如同交相呼應的一卷圖畫。
竹葉在風中簌簌，竹林自動閉合，忽然浮現一股溫柔的力量推起紀閑，待他回過神的時候，身體已經出現在竹林外。
紀閑有些恍惚，四周場景好像絲毫沒變，似乎經歷了一場夢境，唯有手中的竹杖，表明這不是幻覺。
還有便是心底回蕩著那溫婉恬靜的女聲。
“有空常來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