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小虎,我與你分別已有一年多,可你第一次跟著我去散步的樣子我還歷歷在目。那天晚上我心煩意亂,但你小小的一只陪在我身邊我竟然感到無比的放松,中途我去小賣部買水和火腿腸給你,你乖乖的沒有進去,付錢時朝門外張望沒看到你,還以為你跑走了,結果一出來你就向我跑過來了。我們照例走到秘密基地,我打開瓶蓋,在你嘴邊倒出細細的水流,看著你歪著頭大口大口地喝水,開心地吃火腿腸,我覺得很幸福,就在彼時彼刻,因為我有讓一只小狗這么開心的力量,也為一只小狗對我的信任而開心。其實不是我給了你什么,而是你的存在救贖了我,那時,我心中那片干涸的田野上,小小的你是唯一的寄托。夜晚的小區樓下,寂靜無人,只有路燈的光芒附和著皎潔的月色,那是一個中秋,媽媽包了餃子,于是小虎的晚飯也吃上了餃子,好像是中秋前一天的深夜,爸爸休假回來,帶了好多月餅和水果,我下樓幫爸爸搬東西。晚風如此愜意,爸爸坐在院子里抽起了煙,看見了小虎,爸爸也很開心,于是這個小家伙又掙得了一個月餅吃,月餅的香氣引來了饞貓,一只漂亮的大胖橘,貓這種生物不知怎的,是慕強吧,乖乖蹲坐在爸爸腳邊,而小虎已經做好了打仗的準備,在一旁虛張聲勢,撕咬著裝水果的泡沫箱包裝,而貓子卻見慣了大場面似的紋絲不動,氣得小虎惱羞成怒。那個水果箱子本來是要留著給小虎睡覺的,但抱了半天它高低不進去,第二天一早爸爸出門,竟發現它已美美地躺了進去,睡得正香,爸爸還將小虎睡夢中搖尾巴的迷糊模樣拍了視頻“作證據”,真親呀,能養一只自己的小狗該有多么幸福啊。
與小虎真正的故事要從兩個雞腿骨頭說起,更早的話,就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小區里多了一只瘦弱、膽小的小狗崽,小黑臉上常常透著恐懼,那個時候真是小呀,坐下來正好能躲在公用椅子下面。也不親人,也不往外跑,我也就這樣日日看著它,看多了覺得甚是可憐,家里不能養狗,爸爸媽媽白天都不在家,我開學走了的話,沒人照料,但只是喂喂狗就說得過去了。不忍心看著這樣的小狗崽一天天餓著肚子,于是開始喂它喝奶、喂它吃雞蛋、喂它吃火腿腸……這時候于它而言我還和那些平日里時不時喂它一點的人無異,日子一天天過去,它也長大了一些。有一天我拿了兩個還有點肉的雞腿骨頭下樓喚它,為了讓它安心吃東西不被打擾,我在它面前不停晃蕩那個裝著骨頭的塑料袋示意它跟我走,果然小虎聞著味兒就出來了,我們選定了小區外面的墻根下“加餐”,從那天開始那里成了我們的秘密基地,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對它而言成了特別的存在。那段時間在備考研究生,每天作息都很一致,早上出門學習給偷摸順點雞蛋牛奶一類的吃食;中午回家反正是自己做飯自己吃,廚子偷吃不忘給小虎也留一份;下午學完吃完飯再順點,依舊是廚子偷吃不忘好朋友那份;晚上十點多學完回家不忘買火腿腸獎勵小虎,也算是獎勵自己,獎勵自己又熬過了一天!如此往復,小虎已經從灰頭土臉變得锃光發亮。
真好啊,這樣的日子真幸福。小虎也夠義氣,每天早上、下午、晚上都送我去自習室,我出門的話還會送我坐公交,在還未發車的公交上,我看著小小的它又悄悄跟著過往的人們穿回馬路、小心翼翼地按著原路返回,心里一陣酸楚。小虎還會乖乖躲在一邊陪我做核酸,還會跟著我和媽媽散步走好遠好遠,人太多走散了就會自己回家……媽媽也很喜歡它……
一晚我情緒崩潰,獨自坐在院子里沉悶地大哭,眼淚重重砸在水泥地上,濺出小小的水花,而我身旁還有一個小小的它,支著小腦袋看著我,時不時左右張望,水汪汪的眼睛里好像也有些難過嗎。我真想你呀小虎,不知道你過得好嗎?
每一種生物,每一個生靈,生來都應該被好好對待。還記得那天陽光很好,小虎看見我回來了,圍著我轉圈圈,我停下腳步俯下身,摸了摸小虎的狗頭,可能是陽光太舒服了吧,小虎瞇著眼睛就躺下了,露出了它的小肚皮,我繼續撫摸著它,它的一雙小眼睛瞇得更深了,我繼續在它身旁待著,靜靜地看著它,它似乎在我輕輕的撫摸中安心地睡著了,似乎能感覺到那種被人愛著的幸福在它臉上里洋溢,它本就該這么幸福啊。準備起身的瞬間,我的影子從它身上移開了,溫暖的陽光再次照在小虎身上,它卻醒了,它想在我身邊睡一覺對嗎?小虎,你現在過得好嗎?
延遲開學,最終還是開學了,一場惡戰還在等著我,我期待著過年回來再見到小虎時,和他講我如何打贏了這場惡戰,講我如何地想念它,講沒有它陪伴的日子我是多么地孤單……媽媽說給小虎買個電話吧,這樣想它的時候就能打給它。后來有一次爸爸回家休假,在院子看見了小虎,給我打來了視頻電話,它聽見我叫它,湊到手機旁邊,瞪著圓溜溜的小眼睛,可它聞不到我的氣味也感受不到我的撫摸,看著發光的屏幕走開了。再后來聽到小虎的消息時,小虎已經是別人的小狗了,好心人收養了它,不管在哪里,它一定能找到我的,但是分別后我還沒有見過它,可能是太遠了……親愛的小虎,我不是自私,是我真的太想念你了,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我沒有你那么聰明,每次都能找到我,就像那天晚上我學到很晚才回來,小區里一片黑漆漆,遠處草叢發出沙沙響動,聲音越來越近,嚇得我立馬跑起來,回頭發現原來是我的小虎啊,后來,你蹦蹦跳跳地引著我去了小賣部的方向,于是我們一起去買了火腿腸,小狗也餓的睡不著吧,和我一樣愛吃宵夜吧。看你吃完,我還抱了抱你,那是第一次讓每天在土里打滾的你趴在我腿上撒嬌,也不知道一片黑漆漆里你是怎么認出我的,可能你也牢牢記得我們火腿腸的約定……每每夜深,我總會想起你,我多希望你離我很近,近到你一想我就能回來看看我……我知道,你也一定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