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我和哥哥已經開始參與獅群的狩獵行動了,這讓我萬分興奮,要知道這是我一直渴望的事情,所以每次都拼盡全力。
我喜歡這種在大草原上奔跑的感覺,追逐獵物,在一剎那間把身體提至極限,快速劃過的場景在我眼里仿佛是慢放的影片,一幕幕都映在心里,馳騁,馳騁,不停的向前,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飛速的轉動,仿佛我生下來,只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我們在成長,身體在跑動中被無限的拉伸,幾乎一天一個樣。
哥哥與我的模樣的差異漸漸拉大,他這段時間個子猛增,四肢變粗,頭上長出稀疏的鬃毛,雄獅的特征開始顯現出來,從遠處看,他已經是一只標準的草原之王了。
不過那只是他的外表,其實骨子里還是個孩子,像我一樣喜歡玩笑打鬧的孩子而已。
我們沉浸在自己成長的世界里,忽略外面的一切。
當然,我們也會回到現實中,回到獅群里,感受那種與以往不同的氛圍。
我想費里克斯這家伙一定是瘋了,或者是因為最近雨水過多的天氣而大腦受潮。
他不斷的挑釁父親的尊嚴,不時的想激怒他,弄的全體成員不得安寧。
也許他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壯了,強壯到可以取父親而代之的程度,但事實上誰都明白,他雖然有了美麗的長鬢,雄偉的身軀和尖利的牙齒,但他還不足以與正值壯年的父親抗爭,他還是太嫩了。
明明大家都能預料到的失敗他卻還是躍躍愈試,這也許就叫原始的本能吧,父親的耐心已經快要磨沒了,或許他從來就不需要耐心,他是草原上最強壯兇殘的雄獸,從來就不需要忍氣吞聲,對自己的兒子也一樣,這家伙的麻煩快到了,他還懵懂不知,像被什么附體一般惹事生非,所以我說他腦袋進水了。
父親像王者,泰山崩于前而毫不動容,只是偶爾發出低沉的吼聲,就能讓大地隨之顫抖,與費里克斯的躁動不安形成鮮明的對比,
也許不安的情緒會互相感染吧,安靜趴在一旁的哥哥也激動起來,雖然沒有像費里克斯那樣到處惹事,但那異于平常的渴望的顫抖與急促的呼吸是瞞不過趴在身邊的我的。
他要干什么?他雖然很聰明也很勇猛,但他還太小,根本無法與父親對立,費里克斯比我們大了幾個月,雄性特征已經完全顯露出來,如果他無法擊敗父親,那他也不能繼續呆在獅群里了,他必須離開,去建立自己的王國,但哥哥還不夠成熟,時機不對,或者說我潛意識中并不想這么早就失去他,除了我那個早已被草原遺忘的妹妹外,他是唯一一個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人。
我們一起長大。
我趴在他身邊,舔著他的鬢毛,親吻著他,希望能安撫他激動的情緒,但我發現這幾乎沒什么作用。
戰斗不可避免的暴發了,費里克斯的狂妄終于激怒了父親,他張開血盆大口,撲了上來,準備給他最嚴厲的懲罰,恐怖的怒吼震憾了整個草原,夜幕也提前來臨了。
費里克斯在父親強大的力量下不可避免的落了下風,他狼狽的躲閃著暴風雨般的利齒與巨爪,想找機會反擊,卻被突如其來的父親劃傷了后腿,一個踉蹌摔到坡下,父親哪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猛的撲了下去,按住了他的脖子。
壞了,我剛想起身看個明白,就覺得身邊一陣急風,一個黑影擦身而過,撲向全精慣注的父親。
不用看都知道他是誰,我暗暗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父親嚇了一跳,急忙退開避免自己的身后遭人襲擊,費里克斯趁機打了個滾站起來,躲過當才致命的一擊,等他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父親與哥哥已戰到一處,他也毫不示弱的沖了上去……
他們很快分開,勝敗已分,父親依然從容不迫,哥哥與費里克斯卻渾身塵土與抓痕,狼狽不堪,好在沒有什么致命傷。
果然與意料中的結局一樣,沒有什么奇跡出現。
他們趴下來表示臣服,父親驕傲的回到他象征王者的最高處,只要勝利了,他并不需要趕盡殺絕,他還是放過了自己兩個膽大妄為的兩個兒子。
哥哥他們回到角落里,休養生息,相互舔著傷口,母親在遠處憂慮的望著他們,卻沒有走過去,她知道她的兒子將要離開了。
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哥哥仿佛夢醒般直起身來,怔怔的看著我,我抬起頭看著他,知道他在向我告別,金色的陽光從他的身后射過來,把他襯的如同美麗雄偉的神獸,他已一掃昨晚戰敗的頹廢,重新找回雄獅的驕傲與雄姿。
就如這新升起的太陽一般。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成長為成年的雄獅,不需要母親與同伴的呵護了。
他沒有走過來,只是與我遠遠相望,片刻后,他轉過身,與費里克斯一起離開了獅群,我忍不住呼喚,他卻再也沒有回頭。
也許不久的將來,他就會成為其它獅群的首領,像父親一樣,帶著兄弟和下屬,在草原上建立起自己的王國。
一定會的。
但他在我的心里永遠是那個與我同時睜開懵懂的眼睛看世界,為妹妹的死而憂傷,與我一起玩耍一起狩獵的小獅子。
永遠是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