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旱季終于過去,天邊滾滾的烏云預(yù)示著雨季的到來,果然,沒多久,一陣涼爽的濕氣就帶著瓢潑大雨降臨到這個干渴已久的草原上。
像是要補償,雨稀稀拉拉下個沒完,占滿整個世界。
死氣沉沉的草原忽然熱鬧起來,如生命般起死回生,黃凄凄的草地變綠,聚在一起的蹬羚、斑馬越來越多,小河的水漲了出來,里面不知從哪鉆出的魚游來游去,偶爾還可以看到思春的水獺游過。
雨水打在身上,弄的毛皮濕漉漉的,很不舒服,但我們毫不在意,一年中最豐盛的收獲季節(jié)已經(jīng)到了,這點小小的麻煩算什么?
蹬羚群的生育高峰在我們的渴望中到來,草原上到處都充斥著母蹬羚產(chǎn)崽后的血腥氣息,順著這些誘人的氣味,獅群就可以找到剛下生的小蹬羚,它們在剛落地時是沒有任何氣味的,但母蹬羚卻氣味十足,只要能找到大的,小的也就不遠(yuǎn)了。
跟隨蹬羚群出現(xiàn)的,也有大量的獵豹、鬣狗、豺狼,它們是貪婪的亡命徒,但還不至于對我們這樣大型的獅群形成威脅,與它們相比,我們zhan有很大的優(yōu)勢,但同是嗜血的亡命徒,打起來決不是什么好事,在草原上,就算是受一點小傷,有時也是致命的,所以如果在草原相遇,只要沒有必然因素,我們是不會相互沖突的,各自調(diào)頭走開便罷了。
我還不能像表哥費里克斯那樣參加群體的狩獵,只能躲在山坡上看著母親她們矯健的雄姿。
這是一大一小兩只蹬羚,小的剛剛下生沒幾個小時,但已可以順溜的跑動了,只是腳下還有些蹣跚,母親是最聰明的獵人,她帶領(lǐng)大家放低身子,隱在草叢中,慢慢靠近,漸漸形成包圍圈,獵物還是一無所知,無數(shù)次目睹狩獵過程的我看到圈子縮小到一定范圍時,心中就已明白,成功了。
進(jìn)入腳程可達(dá)的范圍,她們幾乎同時暴起,箭一般射向目標(biāo)。
母蹬羚的反應(yīng)之快讓我驚嘆,她幾乎在獅群發(fā)難的同時蹦了起來,這一蹦足足有兩個馬身的長度,一下子沖出好遠(yuǎn),既而帶著小蹬羚靈巧迅速的開始奔跑,一旁的蹬羚群也四散跑開,草原頓時一片混亂。
可惜的是,它的對手都是經(jīng)驗豐富、合作默契、身手矯健的成熟獵手,經(jīng)過大自然最殘酷的磨練,從無數(shù)失敗者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有她們在,獵物的逃脫幾率微乎其微。
包圍圈迅速縮小,母蹬羚無論選擇哪個方向,都會遇到攔路者,縱然它經(jīng)驗豐富,身輕如燕也難免驚慌失措、慌不擇路。
最后,她無奈的選擇了一條最錯誤的道路,這也預(yù)示了它的失敗,它不光要失去自己的孩子,就連自己也難以逃脫。
它被獅群趕離了蹬羚的隊伍,趕進(jìn)深草區(qū),小蹬羚被沒在深草中,跟丟了母親,如沒頭的蒼蠅般轉(zhuǎn)了幾圈,便被母親一掌拍倒,母蹬羚左突右沖了一番,終于也被姨母們按倒在地,咬住了脖子。
結(jié)束了,這是生存與死亡的較量,成敗一目了然。
整個過程只有短短的幾秒,卻讓我大開眼界,壯麗慘烈的場面激的我熱血沸騰、躍躍欲試。
母親叼著小蹬羚走了過來,扔在我和哥哥面前,那可愛的小東西竟然還活著,一得到自由,立刻跳起來飛奔,我們明白母親的意思,立刻躍起,沒幾步便把它按在腳下,小東西恐懼又絕望,哞哞的叫著,全身發(fā)抖,它仿佛明白剛才并不是我們善心大發(fā),也預(yù)料到自己在劫難逃了,但我們放開腳時,它還是忍不住躍起,做無為的掙扎,努力求生,當(dāng)然一切都是空的。
撲、撕、打、咬,我們不停的放開,再變換著各種方法和姿勢,重新抓住它,再放開,再撲倒,最后它徹底崩潰了,渾身傷痕累累,又驚又懼,站都站不起來,我們旺盛的精力才得以滿足,一口咬住它的脖子,結(jié)束它短暫且痛苦的生命,也許死亡對它來說才是真正的解脫吧。
它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望著這個陌生而殘酷的世界,終于不再做出任何掙扎,鮮血涌了出來,
濺到我的胸前,對我來說像勛章一樣,第一次的勛章。
獅群滿載而歸。
雨水是萬物之源,它不僅喚醒了大地、樹木和青草,也喚醒了生命的進(jìn)程。
一股奇怪的氣氛彌漫在大家之中,就連食物的豐盛也無法掩飾成員之間正在發(fā)生的變化,他們或不安或沉默,低低咆哮,但都沒有太大的沖突,像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般醞釀著、等待著,母親帶著我們躲到風(fēng)暴的邊緣,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但這一切都無法影響我對這個生機勃勃的世界的好奇與探索。
漸深的夜幕中傳來費里克斯暴躁不安的吼聲,交纏著父親威喝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