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展帶他們去見得領導是藝術中心總負責人劉冰、文學部長老鄭、宣發處長白雨果和電視部長老張。

　　大家都聚在小會議室里，劉冰的秘書把原著中譯小說擺在了桌上，又給大家都泡上了茶。

　　王展為雙方互相介紹了一下，兩位領導也說了些場面話后，西影那邊便開始翻閱劇本和其他設計資料。

　　晉陽那邊認為小說名《大唐狄公案》不夠直接易懂，便將劇名改成了《狄仁杰斷案傳奇》。

　　因為趙師叔找人翻譯的只是系列里的其中一部小說，而里面只包括了4個案子，所以劇本也被分成了四個部分，倒是很方便四個領導看。

　　老鄭是很相信王展的，因此他一開始就沒有輕視這個劇本。

　　“臺詞考究啊！”老鄭不由感嘆。

　　而劉冰則是從一副閑適的樣子，轉為完全的專注。

　　“照我說比福爾摩斯還好看，精彩！精彩！”白雨果激動道！

　　沒十分鐘后，大家就徹底入迷了。

　　王展大概在十幾分鐘后咳嗽了好幾聲。

　　劉冰才反應過來把晉陽電視臺的人給晾久了：“抱歉抱歉……王展啊，你先帶他們去咱影廠參觀一下，尤其是要帶他們去我們《東陵大盜》的攝影棚里看看?！?p>　　得，看來沒一個多小時，是不愿意放下劇本的了。

　　王展無法，只得帶他們出去溜達溜達了。

　　一行人出去沒多久，劉冰就忍不住開腔了：“老鄭，這本子比咱拍的那些聊齋電影都好，我覺得無論如何都得把它留下來?！?p>　　“可晉陽那邊已經把前期工作都做得七七八八了呀?！崩相嵖嘈忉專弧巴跽拐f了，我們不能以大欺小，和他們合作吧。”

　　“咋耍流氓了，我們愿意花錢買?。∷麄冎盎硕嗌馘X，我們補給他們雙倍。而且王展既然提了這茬，這小子花樣多得很，肯定能搞定的。”劉冰激動道，“他們小單位的人不懂，這部電視劇的市場前景……”

　　“會中西通吃，暢銷全球。傳播文化也賺足外匯?！崩相嵃褎⒈脑捊o接了：“王展跟我們不都提過的嘛！我懂你意思。不過這小子的話說服了我。”

　　“啥？”

　　老鄭緩緩道來：“他說我們多愛這片土地，晉陽人也便多愛晉陽。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驕傲，這本就是應該的?，F在崇洋媚外的人越來越多了，我們的國人驕傲嗎？

　　會如此，就是我們做出來的好東西太少了。

　　這時候得團結，不能仗著自己厲害就窩里橫，那就變養蠱了。以后誰還來找我們合作？他意思就是如果看到外面的同行有困難，我們可以和他們一起努力，這樣來找我們合作的人才越多，以后會有越來越多主動送上門來的人才和劇本，西影才會成為文藝界人人向往的圣地天堂，得道者多助嘛?！?p>　　劉冰和白雨果對視一眼，沉默良久，感嘆：“還是這小子覺悟高，看得遠啊……”

　　言罷，劉冰他們繼續看起了劇本。

　　西影還是頗為好玩的。

　　王展帶大家挑了幾個最精彩的地方逛了逛，轉回來剛好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再回到會議室，西影那幾個領導對那些晉陽人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帶著真實的尊重，非常熱情客氣。

　　“這個劇本和設計圖都太好了，你們這些人也一樣太好了。所以我們不希望你們的作品明珠蒙塵，”老鄭一開口，就讓晉陽人緊張了起來。

　　劉冰立刻笑著解釋：“別多想，是這樣的，可能你們沒發現，你們雖然做得很好，但卻忽略了很多問題。我們是想提出來幫幫你們。還是讓小王跟你們說吧?！?p>　　老鄭偷偷給王展一個放心的眼神。

　　王展心里舒了口氣，才緩緩地面向梁風問：“梁編劇，恕我冒昧，請問你是從哪看到中譯的小說的？”

　　“書攤上……就在馬路牙子邊的書攤上。”梁風不解地答到。

　　王展點點頭，繼續：“那你及電視臺，問過高洛佩的家人購買電視劇改編拍攝權嗎？”

　　“啊？！”這句話一下子把眾人問愣了。

　　梁風立刻道：“我做改編的時候，給了那幾位錢的呀，小王制片你不是和你那師叔都認識那幾位的嗎？你可以跟他們求證！”

　　“那三位翻譯家？”

　　“對！”梁風立刻點頭。

　　“翻譯家只是擁有他們翻譯的中文文字的版權，可他們并沒有作品原作的著作權??！包括影視改編權都并不在他們手里，你看了他們的譯版文字，根據這些文字做改編，的確得給譯者錢，但你們真的該買的改編權是該問原作者買的??！”王展解釋。

　　他們所有人都石化了。

　　晉陽制片臉一陣青一陣紅，良久才小聲嘟囔：“這么早的小說，外國人寫的嘛，聽說也已經去世了，我們也很難聯絡上啊……”

　　“也就是沒有買到影視改編權了，”王展瞧他們那窮樣，就知道根本不可能買了版權，他搖搖頭，“這小說也沒多早，就50年代寫的。國內作家死后50年仍然擁有版權，國外是死后50-70年不等，高洛佩57年去世的，無論哪邊的法律，他家人仍拿著版權，我們必須購買，不然會遇到很多法律問題惹上大官司。國外版權很貴，所以都非常關注版權保護，只要你們拍了，他家人后代遲早發現，反正可以追溯幾十年，都逃不了?！?p>　　80年代時，國內小說的影視翻拍權，一部也就在200至600塊的區間，便宜得很。而作家寫個小說，拿額外半年的收入，又能更加出名，他們是挺開心的，沒啥不滿足的。完全不知道版權真正的商業價值。

　　梁風臉都白了：“大概多少錢？”

　　王展：“通常是幾十萬刀吧，匯率換算一下很容易就上百萬塊了，但如果是注定賣座的經典暢銷的作品，那就不好說了，好萊塢那邊有上百萬刀的?！?p>　　晉陽人全都倒吸了口涼氣！

　　孫煒驚恐地和他的制片對視一眼：“那我們這不是根本拍不了嗎？這惹大禍了啊，我們怎么向臺長交代？！”

　　老鄭寬慰他們：“不至于，不至于，王展是咱廠最優秀的年輕制片主任，他既然把事情提出來，肯定是有辦法的，我們是想幫你們的呀?！?p>　　他們先是大為吃驚，接著便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王展。

　　王展便立刻道：“我倒是可以通過私人關系幫你們聯絡上高洛佩的遺孀水世淓女士，她會賣我幾分面子的，我打算向她賒賬，電視劇拍好賣出去后給她版權費，或者讓她以版權入股的形式投資你們的劇，你們先別擔心版權問題，這個全交給我，我去解決?！?p>　　王展本來完全可以先去聯絡水女士弄來版權，然后等晉陽電視臺的電視劇開機后，告他們，讓他們的電視劇流產，再讓他們以劇本替代賠償金賠給西影，如此便能把《狄仁杰斷案傳奇》拿到手，而晉陽臺這些人估計都得遭殃，丟掉工作是起碼的，還可能面臨更嚴重的懲罰，這就再也沒機會混了，永無翻身之地也便無法報復了。

　　但他沒那么做。

　　這個時代的人，也沒王展那么多復雜的心思手段。他們不知道王展對他們有多仁慈多善意，但王展提了這些，并解決了問題，當即也讓他們異常感激了。

　　同時，也充分理解了王展的能力。

　　這制片主任不一般！他不但搞關系厲害，本事和見識也是他們前所未見的。

　　這就是大制片廠里的人嗎？不，哪怕是大制片廠里的人，也不可能那么有手腕。他們領導說他是最優秀的，這話是真話，關鍵是，這個王制片人品是真的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