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入秋,但東部此時仍是下著連綿的雨。
整條江水如強而有力的臂彎串聯起了東部諸城,再通向入海口,那里便將要成為大歷朝繼王都之后又一個繁華的地區。
沈三少掀起車簾一角,看向車外沿街的小店,斑駁木門邊掛著一簾泛黃的麻布,上提了小店的名字,門上的石板則寫著今日特賣的貨物,往內撇去,小店不大,又因為天陰落雨,則顯得黑暗凄清。
沈湫溟輕吁一口氣,放下了車簾,將頭靠在身后的軟椅上,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日夜兼程趕至東部,三少爺并未讓陛下提前與地方官員通報自己的行程,而是自己安排了起居食宿,便是這般才更能出其不意。
到了旅社,一行人休息了幾個時辰,已是下午時分。三少爺才帶著一干隨從來到縣衙,講明來意,便先探訪起了縣衙來。
“這幾年沿海一帶的百姓能得以安居,過著平淡些的日子,倒也有勞諸位大人了。”沈三少坐在主座上,端起桌上的茶碗,不緊不慢地吹涼茶水,再呷一口茶湯,“幾位知道的,東部雖說位置得天獨厚,但未能得以發揮最大長處,謀得益處,富裕百姓,充盈國庫,藉慰王都,是前朝奢靡之過,而今大歷新帝年輕氣盛,便有一番才干和膽識,故而要發發氣性,好讓東部能得一片天來。”
“王爺所言極是,下官年老力衰,未能發揮殘年余力,讓百姓安居樂業,實乃下官過失。”
“大人哪里的話啊……”三少爺暗自冷笑,到底是沈家城三少,商場的彎彎繞繞他確確實實是比陛下更為清楚,發財的本錢在哪?都在地方官的腰包里頭。
三少爺帶著的隊伍已打探好了縣衙的布局和陳設,領頭的墨雀一微微點頭,三少爺便遞了個眼神,一行人便列好了隊伍,等三少爺起身。
“這變涼了之后啊,天色暗得也快了……”三少爺抬頭看向天空,此時雨停了,天邊的烏云橫著鋪散開,焦濃重淡隨風變幻,在發白的天際舞動,便如水墨畫一般,攏在山頭。
三少爺轉身看向一旁的官員,微微俯身:“今日叨擾諸位了,幾位大人操心勞神,還望幾位多注意身子。”
三少轉身走后,自顧自念了一句“小心腰包破了,老腰直不起來……”
小聲得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此刻女帝雖在天子殿,卻是心系遠行人。看著是在認認真真地擦拭著自己的寶劍,眼神卻是愣愣地望著窗外。
“陛下,該用膳了。”皓鵠將菜呈上桌,才輕輕走到陛下身側,低垂著腦袋。
陛下極快地便回過神,將長劍收回鞘,放在劍架上,并不顯異樣。
“對了,待會兒打發個做事麻利點的,幫我把莫大人前些天遞上來的折子送回去。”陛下想到莫陵谷要回家探親,自己的弟妹們還在云尚書院學習,沈三少身在異地,偌大的王都,此刻和自己一般年紀的竟只剩下李清廷了。
不行,不能讓那廝太過清閑!
“啊,對了,你再去催催國師大人,就問東部那邊的國寺可都竣工了么?讓他拿來圖紙給我看看。”
陛下用過飯后,便專心看起了折子。楊大人說自己帶著隊伍到了北涼和大歷交界之處,將要修葺的邊防城會在最快的時間內修筑好,又修書給了自己的女兒(楊韞兕小姐),期盼她能早日懂事,為陛下分憂解難……
陛下不可否置地輕搖腦袋,用鮮艷的朱砂筆鄭重地批下大字:
“朕!知!道!了!另,小楊大人近日已帶著工匠擴建起了王都糧倉,實乃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恪盡職守愿自己得有建樹。”
便是這般那般地批好折子,陛下才丟開筆,叫來皓鵠揉起自己的脖頸。
“朕本不想每本折子都寫這么多字的……”陛下躺在躺椅上,無奈說到,“奈何情難自抑啊,而今朝中各位大臣都突然升上來一股莫名的干勁兒,朕自己怎么可以松乏呢……”
“陛下到底年輕,還要注意身體為好。何況朝中大人能發奮勤業,是件好事嘛。”
“唔……”陛下閉上眼睛,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手腕上的鐲子,“對了,前些天張夫子呈的諫表拿來給我看看,我還沒能仔細看呢。”
陛下便對著燭火,皺著眉,細細地研讀著諫表上的字句。
“謹呈陛下,臣有表啟奏……”
(我想太監,我丟臉丟到北冰洋了,在新生群里讓學長知道自己寫文什么的……
不敢再寫,何況學長學姐看我是個小寫手,催更如催命,比老師催作業還勤快,現在聊天熟絡的都知道我寫文連載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