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秦尋雙的嘴里念出這兩個字，就像是長久的嘆息，站起來看著窗外，月如鉤，蒼藍的天幕竟是如此壓抑。

　　楚林天也站起來，走過去與他并肩站在一起，辰國是有夜間的坊市的，此時已經零零星星的擺開了。

　　“夕月和云妝可能會在不久后先后來京城，云妝已經在路上了。”

　　“夕月？都那樣了，還來做什么。”楚林天的這句話其實不是詢問，只是嘆息。

　　“這兩年，好像有些進展了。”秦尋雙負手站立，說不出的蒼涼。

　　“所以，你更要離霖謠遠一點。”楚林天的這句話是以一個摯交的身份在說，無關親疏貴賤身份高低。

　　“我只要楚霖謠平安就好。”秦尋雙的語氣更像是在發誓。

　　“她現在就很好，”楚林天一下子激動起來，后半句又懨懨的，“只要你不接近她。”

　　“她現在真的很好？”像是在自問。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好就好。你回去吧。”秦尋雙還是站在窗前下了逐客令。

　　楚林天聞言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頓住低聲道：“她是我妹妹，我不會讓她受傷。”說罷，打開門出去了。

　　她是你妹妹，我自然知道，但是她現在的安危你又知道？這句話秦尋雙終究沒問出來，他手里端著酒杯，酒已經傾倒出來，撒了一窗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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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經深了，楚霖謠坐在院子里不曾睡去。這個點兒也就是晚上九點多的樣子，但是放在平日院子里早就是一片靜謐了。

　　今天楚霖謠進門的時候，正好看見為楚霖歌做的一切太子妃的儀制正源源不斷的從正門被請進來，滿目都是耀眼的紅色，鋪天蓋地。

　　她進門看見楚霖歌站在院子的正中方接受這些東西，這些東西代表著某種榮譽，按照辰國的規矩是要焚香禱告，沐浴凈身才能收領這些東西的。楚霖歌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高貴矜傲。嬸娘站在一旁和那兩個教習女官說話，教習女官毫不吝嗇贊美的詞語夸贊著楚霖歌，嬸娘聽的喜上眉梢。

　　楚霖謠走過去給楚霖歌道喜，霖歌轉過頭，看著依舊打扮的干凈不張揚的霖謠，臉上現出一絲茫然來，而后微微彎下膝蓋：“多謝霖謠妹妹。”

　　楚霖謠裝作很驚喜的樣子夸張的說道：“這些都是給姐姐的？真好看！”格式各樣的紅色，各種各樣的首飾，讓人眼接不暇。

　　“是啊，這些都是太子妃該有的儀制，皇上疼愛太子，所以太子妃也是有福氣的。”嬸娘的話令楚霖歌喜慶的插進來，楚霖歌身形一晃。楚霖謠趕快站近一點，撫住楚霖歌，笑道：“嬸嬸，你這樣說，姐姐會不好意思的。”扶著楚霖歌，感覺到楚霖歌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楚霖謠終于不忍，她也害怕楚霖歌忍不住做出什么傻事來，于是對嬸娘笑道：“姐姐快成太子妃了，我和姐姐再說說話吧。”說完呢，扶著楚霖歌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嬸娘只當他們兩姐妹有私房話，也不阻攔隨他們去了，反正現在儀式也完成了。倒是那兩個女官看見楚霖謠如此放誕無禮的樣子，表情便了，變得鄙夷。

　　楚霖謠哪有多余的美國心情理會她們，帶著楚霖歌頭也不回的走了。

　　楚霖歌才走到她的院子門口，就婉言謝絕了楚霖謠的好意，沿著小路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楚霖謠嘆口氣，也不強留。

　　從下午的記憶中收回思緒，楚霖謠站起來，敲敲已經蜷的麻木雙腿，院子里靜悄悄的，月光灑下處花影婆娑。

　　楚霖謠的丫頭們早就被她打發著睡去了，在這小院子里，楚霖謠專門開辟出一小塊地方，每當她坐在那里的時候，所有的丫頭都不會過去打攪她，她也不需要誰伺候。

　　想不到今日這一坐，竟坐了一個時辰的樣子，小蝶掌著燈披了衣服站在廊下：“小姐，夜深了，夜風涼，進來睡吧。”聲音低低的卻十分清醒，楚霖謠想著這丫頭怕是看自己一直沒進去也就一直沒睡。于是輕聲道：“小蝶把燈掌過來，看不清腳下的路。”小蝶聽得吩咐迅速走過來，將燈掌過來照著，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花坳處傳來輕微的聲響，似乎是什么落地的聲音，楚霖謠停住步子，細細聽了一陣又沒了動靜。

　　“小姐，可能是只貓兒。”小蝶也聽見了，看楚霖謠不走了，解釋道。

　　“也許。”兩人復又進屋去了，不過半刻鐘，屋子里的燈光熄滅了。

　　劉隱自花坳間走出來，她果然沒事，復又翻墻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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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兩國宴會不過十日。

　　楚霖謠這天還是早早的入宮了，秦芷云果然一早就在聽昨日剛剛演練完的曲子，總是覺得差強人意。正愁眉不展，再好的曲子如果不能奏出它該有的韻味也是白搭。

　　“你來的正好，我總覺得不好，沒什么感覺。”秦芷云看見宮女領著楚霖謠進來，懶懶的說道。

　　“我已經聽她們說了，說你一直在為這事苦惱，這樣可不好。”楚霖謠走過去，順手在擺放在院子里的琴弦上劃撥了一下，一串音符如流水般自指尖流淌而出。

　　“總是找不到感覺，一點感覺都沒有，這些樂官演奏出來的音樂軟趴趴的，哪里還說的上恢弘。”秦芷云撫住眉角。

　　“我倒是還沒聽，不如現下演奏一下吧。”楚霖謠提議道。

　　秦芷云揮揮手，那些樂官便開始演奏。

　　只是，這還是那個盛世王朝的宮廷音樂么？完全沒有一點感情。

　　“你也聽出來了吧，這要是真上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秦芷云無言的看著楚霖謠。

　　昨天因為時間比較少，他們幾個人只是聽了是否和楚霖謠需要的音樂一樣，至于效果，還沒來得及注意。

　　“沒有感情，完全是空洞的抓著音律罷了。”楚霖謠面色寂寂。

　　“樂曲無魂，再好的曲子也浪費了。”一人在外聆聽半晌，終于忍不住出聲點評，卻是太子秦瀲渝。

　　“芷云給太子哥哥請安。”秦芷云站起來，率先行禮，楚霖謠和一眾樂官宮女太監也在后方齊齊行禮。

　　“這曲子，竟是本宮從未聽過的，曲調婉轉不知是何人所作？”太子溫文，命所有人起身含笑問道。

　　秦芷云看一眼楚霖謠，說道：“是楚家小姐所作。”

　　納尼？這可不是我作的，不過是借鑒罷了。

　　看著太子贊賞兼好奇的目光看過來，楚霖謠急忙解釋：“不敢居功，這曲子是聽過別人演奏，故而拿來消遣。”

　　“噢。”太子高深莫測的哦了一聲，“曲子是好曲子，只是樂師因為身份所縛，不能演奏出其中意境罷了，不如本宮來試一試。”

　　太子演奏？楚霖謠和秦芷云兩人細細聽來，太子第一次是看著曲譜演奏的，竟然比樂師彈得還好。

　　不過幾次，太子已經將感情整個融合在曲子之中，竟然讓一眾人等沉迷其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