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就穿上了干凈整潔的鎧甲,挎著已經擦拭了多少次的戰刀,恒河風帶著所屬邊軍五十名親衛筆直的站在了營帳外。諾伊維爾下令后大隊人馬轟然而動向著觀禮臺下而去。有一道寬敞的高大長梯已經從城關的觀禮臺上蔓延而下。猩紅的地毯瀑布般的蔓延而下,兩邊站立著衣甲鮮明持著長戈的宮廷禮儀兵。觀禮臺上,陸續的已經有議會的元老們開始落座。長長的帝都城墻上,也已經陸續有各地的民眾代表和官員代表登上。在城關下的其他部隊也開始匯聚列隊。腳步聲沙沙,平原上逐漸站滿了士兵不動如山。
人群前列的恒河風銀盔上鮮紅的翎毛在風中微微的晃動,萬眾仰望著那片高臺,等著晨曦灑在上面把它染成金色。她站在那里一定很美,恒河風想。在他的胡思亂想時,監察處萊恩處長到了,行政處肖寧處長到了,帝國幕僚長安德烈也到了。馬蹄聲響起,是穿著盔甲的總統領鐘離衛到了,前去和他會和的諸位統領都到了。
鼓聲響起。
所有長官和議會元老們起立。遠處觀禮的帝都居民們也向著城關看來,從城關的后方走出出現在高臺上穿著元首戎裝的蘭斯雄獅鐘離華帶著女兒,穿著白色長裙的鐘離珊站在了觀禮臺的最高處。恒河風仰望著遠處的她,隨著周圍的軍人們致敬。聽著耳邊山呼海嘯的民眾呼聲,他看了一眼依舊微笑的讓人不安的鐘離衛站在軍陣前的背影。
融合了記憶后對這個國度失去了歸宿感的他在邊關和異族的廝殺中,在那個女孩的的微笑中找到了自己的信仰,而今他愿意做帝國最鋒利的刀,羅格所指,絕不猶豫。飛快的收回了注視,恒河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聽著上面的司儀展開了長卷在抑揚頓挫的朗誦著贊譽之詞,隨著時間的蔓延陽光灑滿了城關。人群和軍陣再次歡呼了起來。元首六十壽辰之日,蘭斯當普天同慶!看著高臺上向著四處致意的元首,和浪潮一般的彎腰致敬的遠處民眾。恒河風聽到了羅格的軍令向前一步。
“下面,由恒河風軍團長代表邊軍向元首致敬!”羅格中氣十足的聲音響徹了全場。
“是!”
恒河風對著高處向著自己下令的羅格回禮,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在一片掌聲和無數女孩的尖叫聲中,踏上了紅毯,向著高處走去。他的手中橫著一桿卷起的魔族的軍旗。臺階百道,身邊甲士頓槍做和,戰鼓隆隆,逐漸掩蓋了歡呼聲,而后一靜,羅格的聲音響起:“橫斷已破,百萬魔族即將長驅直入無人可擋,但就在這帝國危難之時,恒河風軍團長孤師出關,先破敵營,再戰魔皇本陣,幾乎以一人之力生生扭轉了對蘭斯不利的戰局。中央軍統領諾伊維爾和近衛軍統領羅格奉命前往怒蒼,我等在戰場親眼所見百萬魔族看到恒河風軍團長的旗幟就逃竄崩潰,看到恒河風軍團長的戰刀就悲泣呼號。他們,不敢和我蘭斯最年輕的將軍一戰!他們連回頭的勇氣也沒有!恒河風!我蘭斯的英雄!恒河風軍團,我蘭斯的英雄軍團!致禮!”
整齊的拔刀聲,中央軍拔刀,近衛軍拔刀,警察部隊憲兵部隊拔刀,恒河風親衛拔刀,一片雪亮的戰刀反映著天光立即將城墻染上銀光。鐘離珊看著橫著魔族軍旗大步走上高臺走到了面前的年輕將軍背后突然耀眼的一片光芒,這片光芒迷離了她的眼睛,這片光芒也徹底的迷離了她的心,萬眾之前的榮耀屬于這個英武的軍人,而他說他將忠誠于誓言并守護著她。
“元首大人。蘭斯帝國邊軍恒河風代表三軍向您致禮!并獻上敵軍軍旗以為賀禮。”恒河風單膝跪下雙手高舉著那桿卷起染血的魔族軍旗。鐘離華站了起來雙手接過了軍旗轉交給了身后的侍衛,然后親自扶起了恒河風,高舉起了他的手。下面的人山人海立即爆發出更大的歡呼聲,議會那些養尊處優的老爺們也很上流的開始鼓掌,帝國重臣們則對著恒河風露出了贊許的微笑。
眼前的蘭斯一片和睦和歡樂。恒河風退到了一邊,在靠著元首的指定座位上坐下,身后傳來淡淡的清香,微微紅著臉的鐘離珊離座突然端著一杯水走到了他的面前輕聲的問道:“你渴么?”
沒有這個臺詞!
恒河風帶了點慌亂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臺上臺下也突然鴉雀無聲,羅格神色復雜的看著同樣意外的元首,再看看恒河風。鐘離珊的臉色越發的紅了,少女卻堅持的看著恒河風,東來的陽光灑在她的背后染著她的秀發朦朧,染著恒河風的臉龐俊朗英武,照耀著銀甲的將軍白裙的殿下,還有周圍一片安靜的過分的人間,這萬眾前的一刻仿佛永恒。
恒河風終于記得彎腰接過了水杯,鐘離珊才紅著臉含笑的退開,雖然羅格再次按著典禮的議程繼續,可是恒河風知道無數的人此刻看向的是自己。他忍了良久還是厚著臉皮回了頭去,卻發現鐘離珊已經不見了。元首威嚴的目光掃來審視的看了看恒河風,恒河風一驚,剛剛要縮回頭去,卻看到了元首唇邊突然泛起的一點笑意。藏著心里的竊喜,恒河風再對上了的卻是坐在元首下首休息的羅格冷峻警告的眼神。他趕緊收斂了心猿意馬低下頭去。鐘離衛已經上臺了,也在不遠處。他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他的下首則是諾伊維爾將軍含笑的臉,他的眼里似乎有著點崇拜欽佩。
各地的駐軍將領也已經上臺。年輕的恒河風坐在元首的附近。看著下面的軍馬開始散去,向著兩邊民眾之前的空地而去然后端坐。精心挑選的軍演部隊則開始上場,鐵和血立國的蘭斯慶典也充滿了殺伐的味道,而殺伐會不會成真?恒河風又看向了羅格。羅格沉默著端坐椅上,是諾伊維爾站了起來,他向著元首走來。然后大聲請示軍演是否立即開始。
“開始。”元首眺望著那片模仿橫斷的土墻,和城下已經就位的攻城車投石車。那年的那個春天他的愛子就是那樣血氣方剛的用生命捍衛了自己父親的榮譽,守護了他的祖國。屈指一算已經過去二十載寒暑。在他黯然神傷回憶往昔的時候城關下的戰爭也開始了。
魔族在城頭叫囂,大軍在城下無奈,年輕的親衛為雪父恥怒氣勃發登上了投石車上,然后斬斷了繩索呼嘯著撲上城頭,一切就如同當年。元首老淚縱橫,鐘離衛站了起來,恒河風一瞬間繃緊了神經手按住了刀柄,下面的土墻在這一刻突然的土崩瓦解,演習部隊一瞬間停止了前進齊齊的喊了一聲然后集體轉身向著左邊觀禮端坐的軍人撲去。民眾的尖叫聲響起,而土墻崩開的那個巨大城門口內也涌出了重甲步兵向著另外一個方向撲去。恒河風看到之前幾日同吃同眠的中央軍和近衛軍居然開始對持!警察部隊和憲兵部隊也在對持。邊軍數十人在下面那突然迸發的亂局中因為震驚而失去了反應。各地觀禮和等待演習的駐軍營地也沖出了零散的騎兵,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在遠處的營地上匯聚成一片后氣勢洶洶的向著高臺這邊沖來。
高臺上官員們驚駭的四顧身邊,各地的駐軍將領中大部向著鐘離衛匯聚,小部無助的站在那里握刀戒備周圍的一切,諾伊維爾和幕僚長安德烈還有監察廳長官萊恩一起拔刀,諾伊維爾刀指鐘離衛喝令他身邊的軍官立即走開。恒河風剛剛拔刀,就看到監察廳長官萊恩居然突然的橫刀轉身劈下,中央軍統領諾伊維爾閃避不及當場被斬落一臂!恒河風耳邊傳來趕到他身后守護元首的羅格大吼:“斬殺鐘離衛!”
撲!
一股熱流隨即噴滿了恒河風的后背,剛剛沖出一步恒河風不敢置信的僵硬著脖子轉過了身來,他眼前的城關血色一片,元首的無頭的身軀正端坐在座位上!
聽從這個人的命令,元首曾經對自己說。
做一個純粹的軍人,恒河風記得羅格眼里的關愛和期待,而今他卻干了什么?
不要太相信所謂的誓言,恒河風也清楚的記得諾伊維爾統領對他的告誡,而今為國一生戎馬一生白了頭顱的老將卻已經躺在了亂刀之下。
每個蘭斯軍人都曾經發誓效忠祖國和元首,消滅一切敵人,無論這敵人是人類還是異族,只是這誓言人人都發過,可是放眼那滔滔濁世又有幾個人能真的做到?
將軍,你還記得你從軍時的誓言么?
如果有危險,你能夠保護我和我的父親么?
無論敵人是誰?
烈風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