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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采桃花”,去年起京城掀起三月三前后采桃花的潮流。
二月底,和珅兄弟休月假。這天一早,和珅他們來到瑞景園,前院的桃花林里正在熱鬧的采摘花兒。
只聽如月說道:“《草經(jīng)》上有記載,桃花不僅能泡酒,制成花茶,鮮花還能熬粥、燉肉,吃了護膚美容。”
新來的丫環(huán)秋菊是個懂花的孩子,她邊采邊說:“我去逝的奶奶說干桃花豬蹄粥,不僅美容,還益氣通乳。”
“靜香正懷孕。”代嫂小聲地說。
和琳進來聽到此話,笑得眼睛瞇成條彎線:“馮善要當(dāng)爸爸了?那讓她媳婦生孩子后多吃點桃花粥。”
沙濟阿拿著箕子,躬著腰在花林間穿梭,看到他們,瞪圓雙眼,嬉皮笑臉道:“和琳快來摘花,吃了讓你越長越好看。”
和琳飛起一腳蹬在一株樹上,猛吼一聲:“嘿!我來幫你們大采。”
“涮涮”幾下,滿樹花兒搖晃著落了不少在地上。
沙濟阿臉上笑容消失叫道:“傻樣。這花掉地上后不好洗。不然我們這么多人摘啥?”如月看地上落的花不多,溫和道:“別蹬了。慢慢摘吧。又沒規(guī)定今天非要摘完。”
和琳本來想取個巧,沒想到犯個錯,吐下舌頭,來到如月身邊老實地摘花。
“今天沒帶風(fēng)箏。”和琳岔開話題。
沒有人理他。劉全一來就去了沙濟阿旁邊。
和珅來到如月的樹下,兩人對視一眼。
如月心中一動,只覺和珅不是從院門外進來,簡真是從麻姑婆畫上跑下來的一般。那件事……
和珅見她掩映在粉艷的桃花中,如一幅美麗的圖畫,摘了一朵花放在鼻間嗅了一下,笑著吟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如月看一眼他,把心中的事放開,難得今天和珅好好相聚。
她把一朵花突然插在他的頭上,笑道:“折得一枝香在手,人間應(yīng)未有。”
和珅已經(jīng)不是幾年前那個靦腆的孩子。他笑著并不取下那花,反而很配合地接道:“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沙濟阿從對面的一棵樹隙中正好看到此幕,指著和珅頭上載的花驚艷道:“和珅少爺真象個絕色美女。”
如月捂著嘴吃吃笑起來。和珅戴著這花兒看著更俊俏美艷。
劉全見了忍俊不禁,心里更加歡喜。大少爺懂打趣了,還懂討如月高興。他倆以后結(jié)成夫婦,一定是對恩愛快活的伴侶。
和琳見沒人和他玩,摘了朵桃花戴在頭上,學(xué)著小媳婦一扭一扭地走到樹林外邊,走一步退兩退,很難的樣子,嘴兒上學(xué)著戲文里的嬌語:“妾身怎地就離不開這花叢兒了?”
他這一鬧。沙濟阿看著也來勁了,把竹箕塞給劉全。摘了兩朵花,一邊一朵戴在耳朵上方,象只花耳朵大兔子,鉆出桃樹間,尖起手比個蘭花指,笑著對和琳說:“唉呀。可要小郎助你一臂之力?”
和琳回頭一望,被他這滑稽的樣子逗笑得腳底一滑,差點摔倒,沙濟阿連忙扶著他。他站穩(wěn)掙開沙濟阿的手,跳起來摸摸他的頭大叫道:“你這樣象極了戲里的媒婆子。”
“哈哈哈……”
大家大笑起來,沙濟阿那大大的塊頭,弄這喜劇的模樣,令人笑得滾淚花。
劉全嘿嘿笑道:“我看是咱們遇上好主子才有得這樣的樂子。換個高傲的主子,沙濟阿你可不敢這樣造次。”
“正是,正是。”和琳也尖起指頭放在下巴上,扭著腰,歪著屁股,尖著嗓門輕語道。
“劉郎。有什么活兒,需要沙郎幫忙?”沙濟阿看劉全,一邊玩兒一邊和他說。
劉全笑得擦了下眼睛:“這活我就干了。你有什么樂子都使出來,讓小姐和少爺喜歡喜歡。”
“沙郎領(lǐng)命。”沙濟阿略一躬身,做著女子的動作,擠著嗓門學(xué)著女子的聲音說話。
他和和琳在桃林邊上,演戲一般,郎啊妾地糾纏起來。
如月笑得臉兒發(fā)疼,直用手揉面。看看秋菊手上的竹箕子已摘滿了花兒。她停下摘花,走出林里,到椅子上坐下看他們表演。
和珅他們進了官校后,學(xué)習(xí)生活一直緊張。今天出來放風(fēng),心里本來就要狂野。他從樹叢中鉆出來,比了個匪盜姿勢,粗聲對和琳和沙濟阿喝道:“拿來拿來,統(tǒng)統(tǒng)拿來,把你們的銀子給山大王我統(tǒng)統(tǒng)拿來……”
如月看他俊美的樣子裝個粗匪樣,好笑得更厲害。
秋菊見竹箕子里的花兒已滿,笑道:“我進去換竹箕子。”
這時,馮四無精打采地從廳里過來,悄聲問代嫂:“王嫂回去兩天了,她有沒有說不來了?”
麻姑婆從廚房那邊出來,正好聽到這話,緊切地說:“靜香懷孕了,這陣子廚房呆不住。我把翠花一直安在廚房幫忙。王嫂哪里能說不來就不來?今天上午就該回來了。不然就違假了。”
如月聽她們說這事,起身問道:“王嫂前天回去時,不是說把家里安排好就來嗎?”
“可能……”
麻姑婆看一眼馮四,把話打住。
如月小聲地問馮四:“你們的好事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現(xiàn)在又有變?”
沙濟阿他們看到有事,戲也不演了,立即圍了過來。聽到說馮四和王嫂的事。他咧嘴道:“王嫂兒子和家里的老婆婆,死活不同意王嫂再嫁。還拿死相脅,所以王嫂前天才急著回去,怕家里出了事情。”
代嫂不屑道:“我說他們家的老太婆和兒子腦子有病。他們兩個不干活不種地,家里靠王嫂那七八百文月錢糊口,他兒子現(xiàn)在都十四五歲了,老太婆天天叫著要給孫兒娶妻。人家馮四都同意了,結(jié)婚后就拿二十兩銀子給他兒子娶媳婦。這天上掉個爹,掉個老實兒子,他們居然不識好歹。”
馮四把頭轉(zhuǎn)過去,不敢看大家。
如月歪頭看一眼他,他眼里有淚光隱隱。
正這時院外撞進一個人來,埋著頭也不看前院圍著一堆人,往西側(cè)屋里跑去。
“是王嫂回來了。”劉全反應(yīng)快。
“王嫂。”
麻姑婆叫她,她不應(yīng),幾步?jīng)_進自己的房里,一進去就把門拴上。
大家互望一眼,正說她就回來了,可怎么象是哭著回來的?
“靜香還在屋里呢。她剛幫我把衣服收了,我讓她幫我拿到屋里。”
代嫂說道。她和王嫂睡一個房間。
很快屋子里傳來王嫂悲嚎的哭聲。隱隱聽到靜香在勸她。
大家又彼此望一眼。都不好說得話,怕一說不對刺激到馮四。
“你們勸勸她吧。婚要結(jié)不成就算了。她也夠可憐。我到屋里坐會。”
馮四用袖子輕拭下眼角,見王嫂這樣回來,他心里一陣酸楚。說罷,他低著頭進了廳里。
“靜香在里面,會勸她的。我們繼續(xù)摘花吧。”
代嫂手上的竹箕里早已裝滿花。
“我給你把花拿進屋去。”秋菊拿個空竹箕出來,換走代嫂手上竹箕。
“你們繼續(xù)作事。王嫂這件事沒你們的事兒。”
麻姑婆喃喃道。她心里不好受,這女人的命怎么就這樣苦呢。
大家安靜地摘了會花。
沙濟阿一直盯著王嫂屋里,終于看到有動靜,小聲地說:“靜香出來了。”
靜香臉色難看地走出來,打著酸嘔。廚房里正燉著肉,香香噴噴的肉味令她胃里翻江倒海地難受。她懷孕有兩個月了,正在妊娠期。
“你回你屋里去歇著。”
麻姑婆見靜香難受得厲害,關(guān)切地說。
“我有話和你們說。”
她捂在嘴上,步子小心地走過來。
眾人看著她。她小聲說道:
“王嫂哭得很傷心。說她兒子一歲時相公就死了,她撐得很辛苦。平時多虧馮四一直關(guān)照幫助。她說馮四年紀(jì)不小,該有個人照顧了,照顧馮四一是情義,二是報恩。家里的一老一少卻非要反對她再婚。她說活著真沒意思,一輩子做牛做馬為了別人,到頭來報答恩情的事都不能。”
“看看去。”麻姑婆嘆道。
如月和她走前面,來到王嫂屋里。
王嫂怎么趴在床上,用力打著床,哭得傷心欲絕。口中夾雜著些不清楚的話兒:“我為誰,我這輩子都為了誰?竟這樣對我。這樣子,我沒法再活……”
唉。劉全皺著眉兒,輕道:“真可憐。”
和琳取下頭上的花,咬著嘴唇看著這幕,先前的快活煙消云散。
“瞧這哭得真讓人發(fā)酸。”和珅輕聲道。“王嫂家的人太不講人情。”
如月看得心里發(fā)緊,說聲:“沙濟阿,你去把沙濟真、馮明、馮四叫到我屋里來一會。”說罷揚揚小手帕,向和珅使個眼色,向閣樓上走去。
和珅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跟著她上了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