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扳倒沈皓？！”

　　這樣的發展我是沒想到的。

　　“對，扳倒沈皓。”

　　鄭婧眼神非常肯定，重復了一遍她和詹參的目的。

　　簡直了，還好我臨時決定要問問叁叁叁學姐的想法和目的。不然一旦我把和詹參對話的錄音給了教務處的陽主任，那他們兩人應該就要面臨嚴厲的處罰了。

　　但他們的目的是扳倒沈皓，這和我的目的，驚人的相似了。那我也就等于誤傷了友軍。

　　“沈皓和你有什么故事？”

　　“就算說了，你也未必能懂吧。”

　　“我是真的沒想到。所以我很好奇啊。”

　　“好奇歸好奇，我也沒有跟你解釋的必要吧。”

　　“你們的目的是扳倒沈皓的話，為什么要拿我開刀呢？”

　　“因為沈皓好像對古芩挺有興趣的，為了不讓他對古芩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們就只好傳他的緋聞咯，然后，這個時候，你又和古芩有這么親密的舉動，順便借題發揮一下唄。”

　　我滿腦子的疑惑，于是確認了一下：

　　“你的意思就是，你們想要通過傳緋聞，讓沈皓沒辦法和古芩走得太近？”

　　這么說來，的確和古芩一起吃過晚餐后第二天，沈皓就被球隊的教練特別關注了，導致他無法請假翹掉足球訓練。

　　然后我才有機會和古芩在扇形圖書室里獨處。

　　如果我和古芩傳出來的負面新聞影響非常惡劣，那個注重公眾形象的沈皓一定會非常顧及這件事情的影響力，于是必須要和古芩保持一定的距離。

　　這么理解的話，的確也是一個讓沈皓無法對古芩出手的計策。

　　只是這個計策，太低劣了，而且還讓我成為了犧牲者。

　　“嗯哼，看來你腦子挺好用的，很快就能理解我的意思了。”

　　鄭婧這時臉轉向了鐘樓的方向。

　　在西邊，夕陽落下的的位置，山邊的樹林上還殘留著一絲的金線未被完全遮蔽。橘色的光線如絲縷般直直地從樹梢頂上照射出來。

　　我看著鄭婧的側臉，她一頭黃發在橘色的夕陽下顯得更加獨特。她面容的妝扮非常細致，眉梢的畫法一絲不茍，眼線看起來一筆而成，白皙的皮膚襯著眼線，讓她的面容仿佛一張即興而成水墨畫，而且每一筆都能感受到這張畫的創作者細膩的手法。深紅的唇彩這樣一看不但不妖，反而更加凸顯了紅唇的存在感，莫名讓人好奇那厚實的唇，會有怎么樣的觸感。

　　然后，不經意間，在她耳根的位置，我看到淺淺的黑發剛剛生長出來的樣子。

　　“鄭婧學姐是經常染發的嗎？”

　　“有意見嗎？”

　　“倒不是有意見，聽說這樣對身體不好。”

　　“多虧了染發，沈皓才一直沒能認出我來。所以這也算一種自保吧。”

　　“看來沈皓與你是早就認識了？”

　　“好了，葉同學，你的問題應該問得差不多了吧。”

　　鄭婧雙手舉起，側腰拉伸著自己的全身，伸了個懶腰。顯然她并不想回答關于沈皓的任何問題。

　　不過，看得出來她此刻還是非常放松的狀態。

　　所以她并沒有對我抱有什么戒心，現在我和她彼此之間的感覺，如果沒有這次的歪曲事實的校報報道，或許我們應該是彼此很放心也很信任的知己一樣的關系吧。

　　這個感覺很奇妙，一個之前還在對我冷嘲熱諷的人，讓我感受到了這一份的自在放松感。

　　于是，我決定，試試看：

　　“鄭婧學姐，如果說，我也想要扳倒沈皓呢？”

　　·

　　第二天下午，在老校區的扇形圖書室內。

　　“事情就是這樣了。”

　　我把昨天下課后，在天臺和鄭婧的交談的內容大致說完以后，古芩單手托腮，陷入了思考中。

　　我想我大致已經解釋清楚了，現在古芩應該正在嘗試理解現在的境況，鄭婧其實并非是想要針對我，她是想要寫關于沈皓的各種花邊消息。只是沈皓在校內的行為過于無暇，找不到破綻，因此才想制造關于他的各種緋聞。

　　雖然這樣的緋聞的目的是讓沈皓無法對古芩下手。

　　但劍走偏鋒，傷害全都打到了我的身上。

　　另外，雖然有些意外，但是鄭婧以前和沈皓似乎是有一些過節的。

　　鄭婧很清楚沈皓的為人，特別是他虛偽的內心。

　　但是古芩對這一點還并不清楚。

　　所以我刻意的沒有說鄭婧和詹參之間親密的關系，在我的敘述里，鄭婧只不過是一個想要寫一個很火的緋聞的普通的校報撰稿人，她為了能讓自己寫的新聞報道傳遍校園各個角落，不惜惡意篡改了故事情節，調動吃瓜學生的胃口，我則成為了她的壯舉的犧牲品。至于詹參，他就是一個不良學生，看到我這個軟柿子好捏，所以來捏我的高年級學長，兼社會青年。

　　同時，不能把鄭婧和沈皓的過節說得這么直接，鄭婧也沒有跟我細說過任何他們之間的過去的事情，我只是單純的猜測他們之間的關系很不好。此時此刻特意說出沈皓為人卑劣的話，理由還很牽強。

　　總不能是因為鄭婧說沈皓不好，所以我就也跟著說沈皓不好吧。

　　更何況，在我剛才的描述中，鄭婧還是一個為了寫出爆火的新聞報道能歪曲事實真相的人。

　　但是我心里明白，鄭婧和詹參應該被當做是友軍來對待。

　　“總而言之，我的確掌握了足以扭轉事態的實錘。但我不打算使用。”

　　“因為你不希望鄭婧和詹參在這個事件中受到牽連？”古芩疑惑地看著我。

　　“是的，我選擇相信他們。”

　　“即使他們已經做出了讓你面臨被欺凌的事情，你也愿意原諒他們？”

　　“是的。”我回答得很肯定。

　　“但我也不想被欺凌呀，我在想，有沒有別的方法解決這次的事件。”說這一句時，我又就低頭苦惱了起來。剛才那種凜然的大義不知道去哪了。

　　“呵呵呵！”我前后兩個態度的反差，讓古芩捂著嘴瞇著眼笑了起來。

　　笑聲也很可愛。

　　為了能和古芩有充足的交談時間，周五下午，我躲避校內各方面的視線，比如同班那幾個意圖把我和古芩隔離開來的男生，還比如路上可能遇到的懷有正義之心的路人甲乙丙丁，他們隨時有可能朝我扔來帶著欺凌含義的廢紙團，可謂穿越刀山火海才能到達老校區扇形圖書館。

　　把鄭婧和我在天臺上交談的事情告訴了古芩，以及我有錄音證據的事情。

　　恩，然后聽到了她的清爽的笑聲。

　　這就是人間值得。

　　“你讓他們兩個人去陽主任那里說明情況不就好了嗎？”

　　“陽主任有這么好說話嗎？”

　　“我覺得他是非常通情達理的一個人。而且，你也握有足夠的證據洗脫你的罪名了~”

　　“如果讓陽主任聽了錄音，我是清白了，但校報的編輯，也就是撰稿人鄭婧呢？”

　　“她無論怎么辯解，始終都還是惡意篡改過事實真相吧，該有的懲罰肯定還是會有吧。”

　　“詹參學長呢？”

　　“他反而好像并沒有做什么太違紀的事情呢。”

　　“古芩同學！”

　　“為什么要叫我全名，叫我小芩就好了。”

　　“小……小芩……”

　　“什么事呢？小夜夜。”古芩一邊笑一邊叫著晉桐給我取的小名。

　　“我覺得，陽主任和你好像很信任的樣子，你能跟我一起去和陽主任說嗎？”

　　“我現在還不方便和你一起行動吧。”

　　“話雖是這么說……”

　　“你直接去吧，陽主任算是我舅舅。他會相信你的。”

　　“欸？”

　　難怪古芩和陽主任如此信任，原來是親戚關系嗎？

　　“我們和你去吧。”

　　伴隨著一個推門的聲音，扇形圖書館門口那里出現了一個身影。

　　是鄭婧。

　　然后，莫蘭在門后面探頭出來。

　　看來最后一節自習課，我不在教室，還是引起了莫蘭的注意。

　　但是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跟著我到了這里，我還一直都沒有察覺，莫蘭是怎么做到的，這個是不是什么忍術啊。

　　她是不是把跟蹤的技能點加滿了？

　　看她在門后探著頭，戴著眼鏡還一臉害羞的樣子，特別是壓著門框的胸部，感覺就是一個有點憨憨的樣子。很難想象這個樣子的女生居然能在跟蹤的時候隱藏自己的氣息。

　　這樣的人不是自己的敵對面真是太好了。

　　至于鄭婧，是我讓她來的。

　　昨天下午在天臺上，我直接告訴她，我手上有充足的證據能為我自己洗脫罪名。而且這個證據對她非常不利。

　　一開始她還并不相信。

　　但很快就相信了，因為我給她聽了錄音，詹參的聲音很清晰。

　　同時我也表示，我希望能一起聯手，扳倒沈皓。于是她同意了今天下午最后一節自習課的時候，來扇形圖書館。

　　她們應該是在門外碰面了。

　　“你們？”我問到。

　　“對，我和莫蘭，”鄭婧拉了拉身后的莫蘭，“那篇校報的攝影和文案，和你一起去。”

　　我的確告訴過鄭婧，希望她能來扇形圖書館，但我沒想到鄭婧這么爽快的就答應了幫我澄清事實。

　　事情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著。

　　“不愧是能看到預境的人。”這時，古芩在我耳邊輕聲說了這么一句。

　　她的這一句話令我突然明白，我在她眼中，是個有超能力的人。

　　我意識到，雖然我為了能夠讓事情朝著有利于我的方向發展，也算絞盡了腦汁，但在古芩的視角里，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為我有類似于預知未來的能力，如果我不曾在預境里看過那些畫面，那我就不可能會讓事情有現在這樣的進展。

　　看來有必要和古芩更詳細的聊一下，其實我能看的未來的畫面，都是非常零碎的，幾秒鐘，最多幾十秒鐘。她所說的預境，那種持續長時間的連貫的預知畫面，我并沒有能夠看到。

　　事實上，我為了能夠讓事情朝著我想要的方向發展，也算東奔西走，非常辛苦了。

　　我可不是那種看到未來后，就躺平啥也不做的類型。

　　退一步說，目前我也還真不知道，未來發展到最后，只會變成和我看到的預境一模一樣，還是我看到了預境之后，通過自己對未來的干預，讓未來本不會發生的事情，最終如同預境里看到的一樣發生了。

　　古芩的這一句話，讓我腦中閃過了許多的以前看過的畫面。

　　最開始的畫面，是第一次班會前，古芩走進教室的畫面。

　　如果沒有在預境里看到古芩，或許也不會在開學第一天見到她本人時，吃驚得一直盯著她看。那一次我開始明白，我曾經看過的畫面，應該都是會真實發生的事情。

　　然后，第二次的畫面里，我看到全校最具人氣帥哥沈皓對著古芩單膝下跪。

　　對于沈皓我是有印象的，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出現在我的預境里。我曾經也在預境里看到沈皓和別的女生在商店街拉拉扯扯的樣子。

　　如果沒有看到沈皓在舊圖書館單膝下跪，我就不會狂奔去扇形圖書室。我當時是想要阻止沈皓對古芩做出不好的事情。雖然后來證明是我想太多了，于是，阻止沈皓接近古芩成為了我的首要目標。

　　除此之外的，還有那本《夢的解析》所在位置，還有最新特廚其實是螺螄粉的預境。

　　所有這些預境，按照現在我的理解，應該都是未來注定會發生的事情，仿佛這一切都是已經安排好的劇本一樣，我完全沒有拒絕的能力。

　　不過，我又根據其他的預境，以及通過陽主任關系，讓三年級難得的恢復了體育課，進而成功制造了空無一人的三年級教室，取回了莫蘭的耳機，拿到能夠還我清白的錄音證據。

　　這樣看起來，我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影響預境的內容，影響未來。

　　但是即使假設我不能影響未來，就算拋開取回耳機拿到錄音證據這件事，把其他事情串聯在一起，我現在也清楚的意識到一件事，我的能力，或許并沒有我之前想的那么弱。

　　就算只有幾秒鐘的畫面，但只要能確定這幾秒鐘畫面會在哪個時間地點發生，那這個能力也不弱。

　　這樣說的話，古芩那一句“不愧是能看到預境的人”的確說得有道理，她得出了一個結論：我能預知未來，并根據預知的未來采取行動。

　　但是我看到的畫面非常零碎，很多時候我是沒有辦法確定預境的畫面會在哪個時間地方發生的。

　　所以有必要再找個時間和古芩詳細聊聊預境的事情，即使我能看到預境，但我能看到的畫面，非常零碎，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厲害。至少我現在對預境中的畫面都沒有準確的掌控能力，會發生在什么時候我無法判斷，甚至都不知道會發生在哪。

　　希望她能把我當成一個普通人對待。

　　另外，古芩應該還知道很多關于這個能力的事情。

　　以后有必要再和她認真細聊一下。不過眼前，還是要去陽主任那里，把事情的原委都解釋清楚才行。首先要把屬于自己的清白找回來。

　　于是，簡單和古芩聊了幾句后，我們決定前往教務處。

　　古芩目送著我們走出了扇形圖書館。

　　圖書室門關上之前，我回頭看了她一眼，斜陽的被古老的木質書架反射出棕紅色，整個圖書室看起來仿佛在一團暖暖的火焰中。古芩則還是托著腮，一臉的思緒難以掩蓋。

　　她在煩惱些什么呢？

　　·

　　“這就是你所說的證據了嗎？”

　　陽主任皺著眉頭，眼鏡反光看不清眼神。但這個語氣，看起來是對我的交出的證據并不滿意。

　　我們沒有交出錄音的物證。

　　我給的，是人證。當事人鄭婧與莫蘭的當面認罪。

　　“這個人證，還不足夠嗎？”

　　“不，恰恰相反，當事人如果主動承認校報內容與事情本身有偏差，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可不僅僅是偏差哦……”我小心的提醒了一下，“是顛倒黑白哦！”

　　鄭婧看我這么說，直接給我翻了一個白眼。

　　“無所謂。”陽主任接著說，并沒在意周圍的的小動作。

　　“那，怎么感覺你好像不太滿意的樣子？”

　　“因為，現在要處分的人，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了。”

　　“咦！”莫蘭明白這個意思就是她也要被處分了，嚇得叫了一聲。

　　鄭婧則表現得冷靜多了，看來她早有思想準備了。

　　處分一個人和處分兩個人，難道工作量會翻倍嗎？

　　“但，現在還有的問題就是，校報的編輯要是被處分，會有點棘手。”陽主任沒理會兩人的反應，他皺著某頭接著說，聽起來好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看來，這件事我自己也不能做決定了。必須要鄧校長親自發話了。”

　　原來如此，不是工作量翻倍了，而是事態嚴重性升級了。

　　需要到校長那一關了。

　　這也就不奇怪陽主任為什么看到我帶來的兩人并聽了我的解釋后一直都保持著眉頭緊鎖的神態了。

　　如果只處分我一個人，我作為一名默默無聞的學生，最多就是對我個人的處分。但如果校報的編輯，無視事情的真相，甚至搬弄是非，顛倒黑白地撰寫新聞報道，那就是一件大事，單純處分違紀學生，并不能讓學校其他學生都信服。

　　這件事，有可能影響到校報的權威性。

　　這樣考慮的話，的確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所以要請示校長也就不奇怪了。

　　看來陽主任考慮得還是比較周全的。他擅自對這件事做出判斷的話，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還是要校長親自給意見給我們才好。

　　于是，我們一行人開始前往校長辦公室。這次，又多了陽主任。

　　·

　　“嚯·嚯·嚯·嚯·嚯，這就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一年級新生，葉甫夜嗎？”鄧校長的笑聲像是能停頓播放一樣。

　　鄧校長，全名鄧當當，在這個學校擔任校長幾十年，現在仍然是一個黑發茂密的男子……

　　“嘖，這校長又把頭發染黑了。”

　　突然鄭婧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看來這并不是鄭婧與校長的第一次接觸。另外，鄭婧的頭發就是持續保持染黃的樣子的，經常染發讓她一眼就看出來鄧校長的發色的不自然。或者真的太烏黑靚麗了，簡直不該是這么年邁的校長應該有的發色。

　　難怪校規里從來不管學生染發的事情……

　　那么重新介紹一下，鄧當當，現任林城中學的校長，是一個年邁的長者。但他的名字和他的別具一格的頭發都讓人不免覺得他仍然稚氣未脫。

　　現在校長辦公室，除了我們就只有鄧校長一人在。

　　他仿佛早就知道我們要來一樣，一點都不意外我們的到來。

　　甚至還泡好了上等的茶，走進門的一瞬間，茶香就撲面而來。

　　還夾雜著一股微甜的味道。

　　啊，這個味道，我不會弄錯，這個甜味每次出現的時候，我都能閉眼看到預境。

　　一開始我還以為我弄錯了，但是隨著越來越靠近校長辦公桌的位置，這個味道就越來越明顯。

　　我心里一驚。深吸一口氣，趕緊閉上了雙眼。

　　什么畫面都沒有。

　　“嚯·嚯·嚯，葉同學，當校長幾十年，你是唯一一個第一次見到我就閉眼的同學。”

　　鄧校長緩慢的說著，我急忙睜開了雙眼，發現他正微笑著注視著我。

　　“怎么？想起什么好消息要告訴我了嗎？”

　　“啊，哈哈哈哈，不是不是，剛才眼睛進灰塵了……”我尷尬的用笑聲掩蓋了我剛才的失態。

　　“嚯·嚯·嚯，有好事的話，記得告訴我啊！那么，各位都請坐吧。”

　　我們很聽話，就規規矩矩坐好了。

　　雖然剛才的甜味讓我有點在意，但是閉眼什么也沒看到的話，那應該只是我的錯覺了。現在校長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讓我的緊張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不過莫蘭和鄭婧似乎任然緊張。

　　莫蘭挺直了腰端坐著，臉上的神情寫滿了不安。

　　鄭婧大概并不是第一次來這個辦公室吧，畢竟是校報的編輯，應該有不少機會來這里，所以很自然的坐在了一旁的位置，姿態仿佛很從容，但緊握的雙拳還是出賣了她自己。

　　我和陽主任，則坐在了校長辦公桌正前方。

　　鄧校長緩慢的遞了一杯茶給陽主任，陽主任接過茶杯后就開始聞著茶香，原本面無表情的冰冷的臉上竟然難得露出了滿足的神情。

　　顯然陽主任此刻更關心手中那杯茶。

　　我們是來談事情的，不是來喝茶的吧……

　　雖然我心里這么想，但我不敢這么說。

　　然后，鄧校長也緩慢的遞了一杯茶給我。

　　然后就停止了倒茶的動作，看來兩位女同學沒有受到招待。

　　我可不是懂茶的人，與其給我一杯上等茶葉泡好的茶，不如直接出門下樓，去自動飲料機買一瓶飲料。

　　“你們的來意，我是明白的。”鄧校長放好茶后，開始說話了，“雖然葉同學的事情鬧得全校皆知，但后面兩位女同學，才是真正要為這次事件負責的人吧。”

　　“正如你所言。”陽主任回答了鄧校長。

　　“鄭婧還是校報的文字編輯，隨意撰寫，造成別人的名譽受損，這樣的事情，屬實并不應該呀。”

　　“的確，正如你所言。”陽主任又回答了鄧校長。

　　鄭婧這時才有點坐立難安的神色。

　　“然后，這位女同學是？”

　　“我叫莫蘭……現在是校報的記者……”

　　“嚯·嚯·嚯，莫蘭同學啊。除了拍照，你應該什么也沒做吧。”

　　“正如你所言。”陽主任喝了一口茶，回答的內容都不改一下。

　　“那么，葉甫夜同學，你覺得，她們兩人給你道個歉，可以嗎？”

　　“鄧校長，我不需要道歉。”

　　我是不打算把事情鬧大的，但校長居然問我道歉能否滿足我，還真是太小看我了。我說出我不需要道歉后，校長一如既往的嚯嚯嚯笑了幾聲。看來他自己也明白，道歉什么的，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不需要道歉啊，那葉甫夜同學，你希望如何處置這兩名女同學呢？”

　　居然讓我處置？

　　眼下一個戴著眼鏡的害怕的巨乳同班同學，一個畫著濃妝的高年級火辣學姐。

　　你居然讓我處置？！

　　“我……我也不知道呢……”

　　“嚯·嚯·嚯！”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不要處分這兩人。”終于我說出口了。

　　鄭婧聽到我說出這句話，松了一口氣。

　　這也是我在天臺和她約定好的，作為幫助我討伐沈皓的條件，我會要求學校盡量不要追究這件事中她對我造成的傷害。

　　我也算履行了約定了。

　　不過話說回來，校長居然不是要問我是否處分這兩個女同學，而是問我打算如何處置。

　　一時讓我慌了神。

　　還好我不是什么壞學生。不過他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問我，分明就是在故意調戲我吧，我居然還回答說不知道，這個時候回答說不知道，不就反而等于告訴了他其實我腦子里已經有了不堪入目的畫面了嗎？

　　啊，失態啊，太失態了。

　　此刻的鄧校長，還是瞇著眼微笑著注視著我。但瞇成線的雙眼仿佛一臺破譯密碼的機器，不斷從我的表情上讀取著我內心想法的數據，然后在他的兩眼間逐步被解讀。

　　“嚯·嚯·嚯！”

　　鄧校長這次笑完之后，并沒有說話。

　　反而是陽主任，放下了茶杯，開始說到：“即使葉同學不打算提出處分的要求，但鄭婧作為校報的編輯，隨意報道，還影響到他人的正常學習生活，教務處這邊也不會置之不理的。”

　　“嚯·嚯·嚯！”

　　“所以，我覺得，目前的情況，至少需要解除鄭婧校報編輯的職位，后續其他的處分，還需要校長的判斷。”

　　“嚯·嚯·嚯！”

　　鄧校長又笑了笑，并沒有說話，他緩慢的移動著目光，看了看鄭婧，然后又移動視線看了看莫蘭。

　　鄭婧沒有任何動作，莫蘭則更加緊張了。

　　空氣冷卻了幾秒，大家都在等校長發言。

　　“陽主任的處置辦法也符合校規，那么，就按照陽主任的處分決定去辦吧，”鄧校長緩慢的說著，“另外，鄭婧不僅要解除校報的職位，這個學期還需要去義工幫助舊圖書室整理書籍。”

　　鄭婧點了點頭。

　　“至于莫蘭，雖然照片是你拍的，但你終究還是校報新人，也沒辦法阻止鄭婧，所以主要的責任不在于你，因此你的校報的職位仍然保留，”鄧校長這時看了看莫蘭，“但是，你要寫一份五千字的檢討，交給教務處。”

　　“誒！”莫蘭驚慌的叫了出來。

　　五千字，我覺得這個處分很輕了。

　　“如果寫不出來，你也要做義工！”鄧校長補了一句。

　　于是莫蘭仿佛接受了現實一般，耷拉下頭。

　　陽主任此時已經把鄧校長的安排記住了：“好的，我會在周一把這個處分決定進行通報。”

　　本以為事情應該就此告一段落了。

　　這時，鄧校長又一次，盯著我：

　　“嚯·嚯·嚯，葉甫夜同學，要不要去扇形圖書館當圖書管理員呢？”